宣平侯看到周濯池,上前拱手:“周将军。”身侧是丽娘。
“宣平侯。”周濯池回礼。
丽娘温婉一笑:“今日侯爷得闲带妾出门游玩,不想会遇到周将军和这位……姑娘,不知将军和姑娘是……?”
姜穆远心下震惊,这二人姿态亲密,他还真是小瞧了阮卿卿,身为周将军的人,还有胆子勾引他。
周濯池摸了摸阮卿卿的头:“这是我心悦之人,也是我要求娶之人。”他没有错过姜穆远眼底的不屑,虽然不能正大光明地和她在一起,他也不能让旁人轻看了她。
“那就静待二位的喜讯了。”还真有本事,周将军丧妻多年一直未曾续弦。姜穆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有了阮卿卿的把柄,料她日后也不敢再对他做出格之事,心中的烦闷却愈浓烈。
四人落座,自然是兰聚阁中最好的位置,有钱也坐不了,专门给云京权贵预留的。
伙计上了一桌子菜,是周濯池要求的。虽说兰聚阁是茶馆,不供应菜品,但没有什么是权势解决不了的,兰聚阁的东家还得窃喜和周大将军搭上了线。
丽娘为姜穆远布菜。
周濯池夹起一块水晶肴蹄,递到阮卿卿嘴边:“阮阮,你身子弱,吃一口好不好?”她的身份不能暴露,叫卿卿太明目张胆了,索性折中一下叫阮阮。
“不要。”阮卿卿侧开头,她天天吃补品,李承朝不盯着她吃完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她,都快吃吐了。
周濯池见状,又夹起一块蟹黄虾盅:“那尝尝这个好不好?”
“不好,你就跟我爹一样啰嗦。”差点脱口而出李承朝了,还好及时收住了,不然老男人吃起醋来就会在床上惩罚她。
丽娘看不下去了:“阮阮姑娘,周将军的一番心意,你好歹吃一口吧。”世间哪有她那样的女子,恃宠生娇,不服侍男子也就罢了,还给周将军难堪。
姜穆远亦十分看不惯阮卿卿的所作所为,半点规矩也无,若是母亲看见了定会气个半死,还是丽娘识大体。
周濯池冷冷地瞥了丽娘一眼:“我的人我乐意宠着,宣平侯还是管好自己的夫人,当心祸从口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他和卿卿玩情趣要她多嘴?
姜穆远神色难堪。纵然他也看不惯阮卿卿的行为,但是管别人家的家事,的确有多管闲事之嫌。
丽娘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是妾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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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听闻你和你夫人甚是恩爱,怎么还让她伺候你啊,看来传闻也不可尽信。”阮卿卿伸手,周濯池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带着天真的恶毒,看向姜穆远。
姜穆远噎了一瞬,握住丽娘的手:“不必为我布菜了。”真是不成体统,光天化日之下就勾引周将军,不知道私底下用了什么手段才勾得周将军对她神魂颠倒。也是,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敢勾引他的人,怕是没什么狐媚手段是她用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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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滔滔不绝地讲着。
概括一下就是女主是公主,嫁给了心上人也就是男主——一个文采斐然的状元郎。女主痴心一片,怎料男主心有所属,女主不得不忍痛将男主心爱之人纳回府,在经历了一系列被女主男主误会、被男主虐待、被男主一脚踢流产的剧情之后,男主幡然悔悟,认清了心爱之人的真面目,将其虐待致死,又追妻火葬场追回了女主。
结局便是男女主、男女主的儿子、男主与心爱之人的女儿四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女主对庶女极好,庶女感叹公主的善良,并认为生母蛇蝎心肠实在是配不上父亲。
四周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文娘算是苦尽甘来了。”文娘便是女主的名字。
“我刚刚真是气愤不已,还好潜郎认清了恶毒小妾的真面目。”
“我家有一妾便如同这柔娘,可惜我的夫君不如潜郎,总是偏心那妾室,要是他也能像潜郎一般便好了。”
丽娘亦眼眶微红,看着无动于衷的阮卿卿:“姑娘不觉得感动吗?有情人终成眷属,再大的磨难也阻止不了他们相爱。”
阮卿卿眨了眨圆圆的杏眼:“还好吧。”这丽娘看着温温柔柔,心机却是颇深。这是在给她下套?若是她说了类似于“潜郎薄情寡义,文娘不该原谅他”,“潜郎才是罪魁祸,却把责任都推到柔娘身上”的话,再被传出去,不得被天下士人口诛笔伐、群起而攻之?
周濯池却皱了皱眉,讲得什么东西?他是保皇党,看不得说书人如此污蔑皇家公主。先不说本朝不许驸马纳妾,公主身为皇家人,对一个状元郎卑微至此,可能吗?
他挥了挥手,示意伙计上来。
伙计忙不迭上楼。
“叫他不要讲了,皇家是可以随意编排的吗?”
说书人接到口信,吓了个半死,颤颤巍巍地上楼向周将军请罪:“小民胆大包天罪该万死,求将军饶小民一命。”接着又不住地磕头。
姜穆远和丽娘一声不吭,周濯池一顶不敬皇室的帽子扣下来,谁敢反驳?
“你这话本子倒是新奇,不知是何人所写?”跟淑妃和她吐槽过的话本子十分类似,淑妃总是巴结她,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她打心底里认同的朋友只有傅云意一人,杜素绾和沈时欢太重规矩,阮卿卿和她们有些合不来的地方。
“回姑娘话,是一位秀才,身无分文,我瞧他可怜才收了他的本子,若是姑娘感兴趣,下次他来的时候我便让他来拜见姑娘,还请姑娘大慈悲,替小民向周将军求求情。”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周将军执意追究,闹到陛下那儿,他肯定难逃一死。
“行了,此次就饶你一命。”
“将军大德,小民感激不尽。”说书人又连磕了几个头,心有余悸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