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强,你先把水槽里的青菜洗一下。记得上回我怎么教你的吗?”莫三鼻还没发现身后的人是乔一成,进了厨房也没回头,一边拿砧板,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身后的人。
“记得,青菜得先浸一下,洗的时候叶子那儿要轻轻搓两下。”
“一成,怎么是你?”
本来正在低头擦拭砧板的莫三鼻一听这熟悉又意外的声音,立刻回过了头,一脸惊喜地问道。乔一成给盆里注满水,把菜放进去后,甩了甩手,又使坏弹了几滴水在莫三鼻脸上,笑着说:“你不想我来吗?那我走了。”
“别呀!”莫三鼻一听,立刻下意识地从背后抱住乔一成,“咱俩一块儿做饭呗,让几个小的在屋里大扫除。”
“那可不行,”乔一成享受了一会儿莫三鼻舒服的怀抱,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一会儿爬上爬下的,他们容易摔着,还是得我去。不过为了犒劳你今天辛苦给全家做大餐,我要奖励奖励你。”
“奖励什么?”
“你把眼睛闭上。”
莫三鼻听话地闭上眼,紧接着就感到嘴上有一个温暖的东西,又香又软,让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慢慢地吸===~~~吮了起来,末了还轻轻地咬了一口。乔一成生得好看,这会儿被亲得水润光泽的模样更是让人心神荡漾。莫三鼻胸口起伏了好几下,才平复下那股躁动,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下次可得奖励些别的了。”
这意有所指的话,让乔一成的脸“腾”一下红得能滴出血。他和莫三鼻刚才一样,胸口起起伏伏了好一会儿,才嗫喏着说:“看你表现了……”
莫三鼻看着乔一成一路溜得飞快的身影实在欢喜得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一边站在厨房口冲着屋里大声喊道:“乔二强,出来帮忙了!”一边想:当初在南师大门口被自己强拉着去给小文补习的那人是乔一成,可真的是太好了。
“你拿这些做什么?不是就让你去拿一串鞭炮嘛?!”
“难得过年,买点儿烟花让孩子们高兴高兴不好吗?你这当大哥的怎么那么抠门?”
“就你钱多烧得慌。”
“明天就除夕了,本来能给我们挑选的年货就不多了,你还这不让拿那不让买的,实在是寒人心哟……”
“你有这功夫卖惨,还不快去那儿抢一条鱼!”
“得嘞!”
家长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各个中小学就迎来了统一的寒假。今年赶巧了,乔一成他们大学也在这天开始休假。临近假期,课基本上都结束了,又因为这中间还夹着一个春节,大部分外地学生提前了五六天便开始陆陆续续返乡了,其中就包括和他在勤工俭学的书报亭搭班的那个同学。因此最后那段时间,整个书报亭都是乔一成在看管,一直到小年夜的前一天,老板才宣布关门休息。
累虽然有点儿累,但这个月的工资比往常多了三十块,乔一成还是觉得很值得的。他捏了捏信封,把钱小心地放在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整理了一下斜挎包,嘱咐二强和三丽好好看家后,紧了紧包带向车站走去。
老人常说,要过年关了,阎王爷会派小鬼上阳间来抓人去地府。乔一成是不信这些个封建迷信的说法的,但这段时间,莫三鼻他们那儿确实比平时都要忙。最近殡仪馆在排班时,总是安排他上夜班。莫三鼻提出过疑义,说老子都上了一礼拜夜班了,还有没有天理了?他们小组长原本就有点儿怕他,这会儿见莫三鼻叼着支烟,眼睛一瞪兴师问罪的模样,心里就更是犯怵了。两股战战了老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出理由。原来他们这一带有个说法,临近年关时来的小鬼特别恶,一定要有个阳气足、够凶狠的人才能镇得住它们。放眼整个殡仪馆,确实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
“一天天的就知道放屁!”莫三鼻狠狠吸了口嘴里的烟,把吐出的烟雾全数喷在了小组长脸上,“那老孙,以前是养猪场里杀猪的,手上都有几百条猪命了,可不比我更有煞气?”
“这哪能和比你……”小组长把咳嗽憋在肺里老半天,涨得脸都呈猪肝色了,才嘟嘟囔囔了这么一句,最后到底还是害怕莫三鼻的拳头,抹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壮着胆问他,“那这样,你再辛苦几天,到小年夜前一天成吗?之后我给你放假,你可以到年初四才来上班?”
“我初六再来!”
“啥?你要休八天?!这从来没这规定呀三哥。”
“别跟我套近乎!规定说员工三班倒,不能同一个班次都一人上,你不也没遵守?怎么了?初五接财神,我可不得等接完财神再来上班?你要答应呢,到小年夜之前这四天夜班呢就还是我,不答应呢,咱们就一块儿去上头找人评评理。”
“行行,我答应你。”
因此,这也是为什么莫三鼻和乔一成要拖到小年夜那天才有时间去市里的农贸市场抢购年货。其实那会儿市里已经有百货商店了,可大部分的老百姓还是更喜欢上农贸市场。一来东西便宜,二来大商场的售货员都是你买的时候笑脸相迎,问了不买就一副买不起别来的样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哪像在农贸市场,摊主和顾客可以为了一毛钱讨价还价老半天,也能在路过时互相拜个早年,着实亲切。
乔一成原以为,明天就除夕了,大家伙该准备的也都差不多准备齐全了,说不定他们错开了高峰,既能避免人挤人,也能捡漏淘到宝。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想法太天真。还没踏进农贸市场的大门,他俩就被里面人山人海的景象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