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啊!文叔,你一旦上了山,世人将如何看你?千秋史策,饶不过你啊!”
李格非双手正要接过小太监捧来圣旨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双手接过圣旨。
侧头看向目光中满是关切和担忧的范仲淹,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范公抬爱!格非庸碌不堪重任,辜负范公的期许了!”
范仲淹见李格非已然接旨,知事已不可挽回,悲戚道:“文叔啊!怪老夫!老夫当初,就不该让你回来!”
范仲淹悲戚地不只是李格非之事,还有对新政变法的渺茫前景,以及天子的左右摇摆。
朝堂众人皆是低头默不作声,就连龙椅上的赵佶也是充耳不闻,只当做没听到这话。
李格非目光略微打量了一下朝臣的反应,内心对朝廷更加绝望了!
勉强牵起一丝笑意对范仲淹道:“范公无需为我担心,多日不曾见我那顽劣的女儿,还当真是有些想念了!去看看也好!”
“文叔……唉!”范仲淹看着李格非,千言万语终是化为一道叹息!
散朝之后,李格非并未与任何官员同行,径自坐轿回到了自己府中。
一进门,便立马让人唤来来福。
不多时,来福来到书房。
一进门,便见李格非端坐在椅子上,正在闭目沉思。
官服也未换下,一手居于案上,下面还压着一个明黄卷轴,明显是一道圣旨。
“老爷,”来福轻唤了一声。
李格非回过神来,看向来福。
来福来到桌案一侧,欠身道:“我帮老爷更衣吧?”
李格非微微摆手,一直按在圣旨上的手取开,眼神示意来福打开看看。
来福微微一顿,摇头道:“老奴不过是一介家仆,有何资格翻阅朝廷的圣旨。”
李格非呵呵一笑,语气平淡道:“呵呵,朝廷?没事,你看吧,看完我就要动身了!唉!”
来福微微错愕,在见李格非神色和语气皆有些不对劲,也顾不得上下尊卑,直接拿起圣旨打开来看。
才看两眼,来福抬头吃惊地看向李格非,“什么?让您去给青云山传旨赐婚?还是我们小姐?”
李格非沉默不语。
来福跟在李格非身边时日许久,对于官场上的一些龌龊怎会不知,不禁怒道:“这是朝堂上哪个狗官的主意?老奴拼了这条命不要,这就去结果了他!”
李格非微微摇头,略带怅然道:“眼下的大宋朝廷,不是杀了哪个官就能改变了的,大宋的根儿,烂了!”
来福将圣旨放回桌上,沉吟片刻,突然道:“不如让老奴代替老爷前往青云山吧?”
李格非摇头笑道:“你非官身,前往传旨于理不合。”
接着又道:“再说了,那日自青云山下的官道一别,我亦是……有好些时日,未曾见过照儿了。”
来福垂头沉默不语。
“放心吧,那山…额,照儿她,她那,那夫君,我见过了。虽说出身不好,却也是端的一表人才翩翩风度,还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就连朝廷,朝廷都奈何不得。且观其言行,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李格非继续继续自顾自道:“照儿都成家了,我这个父亲却是还未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在山上过得好不好,人家是不是真心待她?说到底,还是得我这做父亲的,亲自前往看看,心里才踏实啊!”
“老爷!”
看见李格非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差,神态愈发颓废,来福神色悲戚,知他这是怒急攻心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