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缓慢地眨眨眼,说:“但我今早碰到了鱼冢先生,他说会替你的父亲来参加。”
黑泽阵:“……”
伏特加,你来干什么?跟FBI、mI6和日本警察坐在教室里畅谈人生和理想?我不是说过让你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诸伏景光看到他沉默,又补充道:“鱼冢先生是那个组织的人吧?我提醒过他这附近有人监视了,并且那天还会有日卖电视台的主持人来采访,但他还是坚持要来,说‘要给大哥的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很好,日卖电视台,那组织里的某个cIa八成也会来。
虽然水无怜奈已经在向FBI提供情报了,但把她归类进cIa没有任何问题。
黑泽阵安静地吃完,站起来,去拿放在门口的衣帽架。
诸伏景光丢下早饭就冲过去抱住了他:“黑泽你要冷静!伏特加先生他没有恶意啊!”
“不用担心,”黑泽阵无比冷静地说,“我顶多打断他的腿,让他安分一段时间而已。”
“那也——”
“诸伏景光。”
黑泽阵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比起往日里算得上“退休人员”、对任何人或事都相当漠然的态度,现在的黑泽阵眼中多了几分刺骨的冷意。
玄关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的角落里,他反手攥住诸伏景光的手腕,两人的角力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就升级为了货真价实的肉搏,狭小的空间并未限制他们的能力,坚实的墙壁与尖锐的柜角反而成为趁手的武器,沉闷的声响捅破黑暗的寂静。
“咚”的一声是身体重重砸向地面的动静,银的少年将看起来稍年长点的人压在地上,有力的手把对方牢牢按死在玄关,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
“是我最近给了你很好说话的错觉?诸伏景光,别管你不该管的事。”
这语气像是威胁。
但在看到黑暗里那双依旧坚定的雾蓝色眼睛时,黑泽阵还是松开手,站了起来。他动手自然有分寸,刚才给诸伏景光摔得不轻,但诸伏景光到现在都没吭一声,像极了他最初认识的“苏格兰威士忌”。
他就是看不惯苏格兰这点。三年零五个月前,被抓住的苏格兰问他“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卧底,为什么还不杀我”的时候,也在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但是——”
但是他眼前的人不是当初的那个苏格兰,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每次黑泽阵想这么说的时候,诸伏景光都会表现出属于苏格兰的某些特质来。
他的本质从未变过,始终是当初的那个人。
“但是,”诸伏景光坐起来,揉了揉疼的手腕,说,“你上次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要离开组织,去旅游吗?那就别动手了。”
黑泽阵确实这么说过。
事实上在前往洛杉矶之前他都是这个打算,等那个叫做乌丸集团的破组织完蛋他就一走了之,虽然肯定有人(特指波本)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但也会有人(比如mI6)证明他的卧底身份。
可那位先生的做法让黑泽阵的计划彻底泡汤,但是他并不失望,只觉得那位先生很可笑。
现在他靠着玄关的墙,清冷的月光在寂寞的黑暗里点亮,倒映在深色的瞳孔里。
他很久才开口说话。
“这是我的事,我要做什么跟你无关。”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穿了高中校服的少年拍拍身上的灰尘,没事人一样站起来,问他:“我知道,但是你不能有新的开始吗?上个学,过普通的生活,就像现在一样。”
黑泽阵这才重新把目光放回到诸伏景光身上。他忽然低笑,声音里是别人读不懂的情绪:“普通?你以为加入组织前的我在做什么?”
冷冽的风,孤独的海,灰色的天空,还有枯死的树。
那是他最常看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