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和穆丝聊了几句药的事情,唐安在床沿坐了一会儿,雷克斯示意她去浴室把湿衣服换了。
水冷得刺骨,唐安的肩膀尤在抖,水珠顺着垂下来的黑一滴滴往下掉。
唐安拿了新的衬衫和短裤,关上浴室门,雷克斯自然地取了柜子里的吹风机,在床头插上电。
“我说,你对这个小鬼蛮上心的啊,”穆丝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面色有几分复杂,“那家伙的事,你还没能……”
雷克斯抬起眼冷冷看过去,穆丝噎了一下。
“……”推了推眼镜,穆丝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那家伙对你而言果然是不一样的。”
雷克斯将吹风机扔在床上,侧看向穆丝,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抹阴翳。
穆丝看着他,毫无惧色。
“这么看起来,这小鬼和那家伙还蛮像呢,都是……”
“穆丝。”
雷克斯冷声打断了他。
浴室并不隔音,唐安光着脚踩在地上积水里,换上短裤,听见了雷克斯平淡而冷静的嗓音。
“我不是困在过去的那种人穆丝,死了的人已经死了。”
雷克斯的声音和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一样,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
穆丝唇角抿了抿,沉默下来,神色却依旧复杂。
放屁。
雷克斯根本不是容易释怀的人,他只是不说。
他就是不说。
一起共事五年,他从未提起过那家伙对他有那么重要。
只字未提。
宁可一个人沉默地背负着足以让其他人崩溃的孤独和悲愤,漠然、冷静,又理智地活着。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开了,唐安光着脚,顶着湿漉漉的短,换上了穆丝找来的雪白英伦衬衫和黑色短裤。
黑漆漆的眼睛透过额前散乱的湿看向雷克斯,雷克斯看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床上的吹风机。
唐安走过去,“咔哒”一声摁开了吹风机,站在床边吹头。
雷克斯瞥了穆丝一眼,穆丝也很默契地没继续刚才的话题,把话重新拐回到了东区的药上面。
“嗡嗡”的吹风机声里,唐安抬眼看向雷克斯,散乱的黑遮挡了部分视线,雷克斯倚着墙,与穆丝交谈着,举手投足松弛而自然。
但唐安总觉得雷克斯和以往不一样,他似乎很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唐安又想,是很难过。
是跟穆丝口中的「那家伙」有关。
唐安一面出神,一面吹着自己散乱的黑,雷克斯瞥了一眼,眼睁睁看着唐安心不在焉地把自己的脑袋吹成一颗海胆。
穆丝也看了过来,直接“哈”地一声笑了起来。
唐安关了吹风机,拿在手里,仰着脸看着两个脸色一言难尽的男人。
穆丝笑得灿烂,直接上手去揉唐安毛茸茸的脑袋:“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
“……”
唐安抿着嘴,不动声色地往后躲,别开脑袋甩掉了穆丝的魔爪。
雷克斯挑起眉毛,似乎想对那颗海胆一样炸毛的脑袋表点儿什么意见,又憋不出什么好词。
舌尖顶了顶腮,雷克斯作罢了。
从卧室里出来,一楼的大厅依旧华服倩影觥筹交错,听到下楼的声音,周围的人停下了交谈,欲盖弥彰地朝两人看过来。
穆丝名义上是里斯顿的家庭医生,不能露面,直接避开人顺着二楼的安全通道离开了。
两人消失了将近一个小时,唐安下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换了,脸色也不是很好,英伦衬衫的领口宽大,露出的后脖颈上还留着雷克斯制住她时青紫的掐痕。
周围人互相交换了眼神,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