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风接过手帕,一向冷淡的面容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望向雪泠的眼里,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雪泠瞥了他一眼,收拾好,便离开了他的院子。
第二日,传来二少爷冷云风病重的消息。一大早,雪泠被叫到厅堂里。
一进大堂,沉重的气氛,厨娘和几个伙计忐忑不安地立在一旁。上首坐着流云山庄的庄主冷相耀,右手边是大少爷冷云卓,左手边是二夫人。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坐在二夫人身旁,不可一世的神情,偶尔瞥向冷云卓的眼神里,隐含着浓浓的敌意。这少年,该是二夫人的儿子,流云山庄的三少爷,十五岁的冷云霁。
大厅里安静得诡异,上首的庄主一直未开口,静静地端着茶,细细品着。大少爷似笑非笑地看向下面开始战栗的人,感觉到雪泠的视线,转头朝她调皮地眨眨眼。二夫人揪着衣角,偷偷瞧了庄主一眼,又瞪了瞪那些下人,见雪泠走进,更是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许久,连站在另一边的雪泠都看见对面人身子抖动得厉害,庄主才从容地放下茶杯,直直地望着众人。
“今日让你们过来,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二少爷被大夫确诊,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才会突然病重。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么?”平淡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严。听罢,众人更是噤若寒蝉。
厨娘瞥了雪泠一眼,上前微微一福。“庄主,厨房里吃的喝的,都是伙计们试吃过,没事了才敢端出去的。给二少爷的参汤,老妇接管厨房已经半月,都未出过什么事。庄主明察啊!”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与厨房无关,而是送过去的人有问题了。”庄主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这,雪姑娘可是大少爷的婢女,老妇可不敢乱说。只求庄主给我们一个清白!”说完,跪在地上。身后几个厨房的人也连忙跪倒在地上,哭喊着“冤枉”。
雪泠冷眼看着这幕,心下叹息,原来,这是针对自己的戏码么。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难道就因为与二夫人的故人容貌相似?
冷相耀转头望向雪泠,却见她默默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厨娘几人,没有一丝慌乱,犹如置身事外,从容平静。
“云卓,送汤之前,你曾用银针验毒,是么?”
“是的,庄主,当时银针没有任何异常。”冷云卓转身朝他回答道,双眉微皱。
雪泠很快在厨娘的脸上捕捉到瞬间闪过一抹喜色,不由瞅了瞅二夫人。
二夫人时常将情绪都摆在脸上,爱憎分明,不像是能够想出如此借刀杀人的一招。是她身边的人出谋划策,还是另有其人安排此事?
细细观察,然,二夫人脸上未见得逞的喜色,却略有不满地看向厨娘,似是埋怨她连累了自己。
只见庄主皱起眉,冷冷地扫视众人。“你们可知道,二少爷吃下的不干不净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冥渊,你们可知道?”
言罢,众人皆是脸色剧变,只有雪泠迷茫地望向冷云卓。“冥渊”是什么来的?
“冥渊是天下第一奇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不会立毙,蚀骨焚心,慢慢折磨至死。”听闻冷云卓的解释,雪泠不禁抖了抖。谁发明了这么一种残忍的毒药,根本让人活活痛死。
“庄主,一个小小的婢女,每日都跟在我身边,怎可能有机会藏有如此难寻的毒药呢。”
冷相耀微微颔首。
“这可不一定啊,老爷。”如莺啼般的娇声从大堂门口响起。
一红衫少妇踏着莲步,缓缓走来。几名婢女垂眸温顺地跟在她身后,小心地避开她长而宽大的裙摆。绾起的发上,七八根金光闪闪的钗子。浓妆艳抹的脸,仍能瞧出她尚且年轻,也就三十上下。
待她走近,雪泠看清她的面容,不由吃了一惊。这少妇的脸竟然与自己有四、五分相似!
少妇怨毒的眼神瞥了雪泠一眼,随后,展开笑颜,扭着细腰,朝冷相耀走去。
“宛如,你怎么来了?”冷相耀竟破天荒的勾起一抹浅笑,伸手揽住红衣少妇。
“老爷,听说云风中毒了。大少爷也说他曾验毒,那只有送汤的人能下毒了。您怎么还不治这丫鬟的罪呢?”抬起小脸,红衣少妇委屈地问道。
“这……云卓也说的有理,这丫鬟从未离开山庄,来此数月,也没跟什么人接触。怎么有那难寻的奇毒冥渊呢。”冷相耀解释道。
红衣少妇撅起小嘴,“可是,我听说,这丫头来这里以前,可是呆在鬼医那里的呀。”
冷相耀听罢,脸色发黑,怒气腾腾。“云卓,你之前不是说,她是个孤女,看她可怜,才收留她的么?为何不告诉我,她曾在鬼医那里。”
冷云卓无视他暴怒的语气,温和一笑。“雪泠的确在鬼医处呆了几日,秋掌门见她是哑巴,怜悯她,便送到我这里。庄主觉得,她有什么理由要害云风?”
“理由?”红衣少妇艳唇一扬,笑道。“天下人皆知,鬼医是灵霄宫的人,而流云山庄与灵霄宫誓不两立,大少爷觉得,这理由够么?”
“那她为何不毒害庄主或者是我,而对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云风下毒?三夫人能告诉我原因么?”冷云卓眉眼一挑,笑问道。
“这……”红衣少妇一时语结,恶狠狠地瞪了雪泠一眼。
“好了,宛如。云卓说的也有理,先将下面一众人等关押起来,此事容后再说!”冷相耀揽着红衣少妇,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