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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第1页)

「我去見了蕭先生,讓他幫我看看您身體的問題。」江景鳶半真半假地回答。

是了,那股極淡的味道確實熟悉在不像活人的。

「他又不是醫生,就算他活著的時候,頂多算得上古代法醫,除了給人開腸破肚,他還能救人啊。」裴謹損了蕭庭逸幾句,又狀似無意地問,「他怎麼同你說嘛。」

「他告訴我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珍惜當下就好了。」江景鳶盤腿坐在裴謹身邊,旁邊的床頭柜上放著藍色的玫瑰,嬌艷欲滴,正是盛放得最好看的時候,「他說,我還不如去道館或者您祠堂里拜拜,讓我心誠則靈。」

「我那祠堂我的心都不夠誠,所以才讓我們吃這回苦頭。」裴謹靠在他肩上,「改些天,我們去靈隱山上的寺廟,找主持給我們算算才好。」

江景鳶把玩著他的手指,「你許諾我的事還很多呢,去d國旅遊修復疤痕都還沒有完成呢。」

「那就趕緊抽時間去。」裴謹忽地又想起什麼,「可是你的劇…」

「沒事兒,導演請了位歷史學家作顧問,看了陳安的本子,有些地方還是不行,他還得再改,我們有時間的。」

「那就好。」裴謹拿出手機一邊給6沁發消息一邊道,「那我們明天就去拜佛,後天就去國外。」他安排的事還有很多啊,公司都顧不上了,只能麻煩他母親了。

「這麼急嗎?」

「就是因為我老是延後,所以總節外生枝,咳咳咳…」裴謹沒有說的是,他感覺自己時間不多了,突然撕心裂肺的痛楚襲來,他躺在江景鳶懷裡劇烈咳嗽著,江景鳶給他端來杯子讓他潤喉時,直接漚出血來,把杯子裡的液體都染成了粉色。

裴謹慌了,他手足無措地擦嘴巴,然後語無倫次地說,「真是,哎,一定是最近天氣不好,太幹了,嗓子癢…咳咳咳…」

江景鳶溫柔地擦掉他唇邊的血漬,然後給他拍著背順氣,「沒事的,裴先生,先別說話,先緩一陣。」

裴謹閉上眼睛,揪著胸前的衣領,太陽穴和脖頸處的青筋清晰可見,他緩了很久才緩過來,抓著江景鳶的手,仰頭看向青年。

青年神色平靜,但是低垂的眼睫卻在顫抖,他閉上眼,呼吸間滿是從胸腔里漫上來的鐵鏽味,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帶動鋼針扎進肺里,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慢慢放輕呼吸:「阿鳶,要是我不在…」

「沒有這種假設的,裴先生,這些都太久遠了,我們不考慮好嗎?」

裴謹皺著眉,他有些懊惱,為什麼要把輕鬆的氛圍搞得這麼糟糕,可是他又害怕,如果他現在不說,萬一哪一天的睡夢裡,他突然就沒了呢。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他也明白,他被閻王擺了一道,閻王許諾的他這一世能有正常壽命的。

可是他又放進了衛競川這個意外。

而且他沒有辦法告訴江景鳶,他這次身死後,他只能去投胎,所謂帶著記憶到地府續緣這事,不可能再發生到他們身上了。

他和江景鳶命中無姻緣,一切都是他苦求的。他太貪了,他所有的氣運都已經耗盡在江景鳶的身上。

換來一個,從始至終都愛他的情人。

「嗐。」裴謹把語調放輕鬆,「阿鳶一向都是個看得遠的人,我比你年長十來歲,我總是要先你一步走的。我不想再看見你走著我前面了,對不起,阿鳶,這次要換你吃苦了。」

江景鳶不作聲。

「沒到時間來見你之前,我都在拼命地工作,壯大自己的權勢,就是為了給我們阿鳶。」裴謹淡淡地笑了,「可是總有不長眼的人想去分,裴家人都盼著家主死,可家主真死了,裴家定是會亂上一陣子,我爸死的時候就是這樣,幾家人在葬禮上吵吵鬧鬧,很煩…。…宣讀遺囑時,甚至會大打出手,平日裡光鮮亮麗西裝革履的先生太太,打起架和街邊的潑皮一樣,也是扯頭髮拽衣服的,並沒有什麼其他高貴的打法,你到時候躲得遠點就是了,別叫他們掃著你。」

「當然,我知道,阿鳶肯定揍得過他們的,可是他們哪怕碰到你一根手指,我在地底下都心疼。」

江景鳶眼前一熱,視線又模糊了。裴謹在自己命不久矣的時候,最擔心的事居然是怕在他葬禮上挨欺負。

裴謹語調平靜,「所以,你別去了,你要是想我,在哪兒想都一樣……水晶棺里的人不是我,為了顯得人有氣色,還要塗脂抹粉的,不好看。你知道的,你那麼好看,我最怕自己丑了就配不上你了。」

裴謹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是江景鳶就是不回應他,他看著青年眼底有濕意,他摸著他的下巴,「我身上,有死人的黑霧,對吧阿鳶。」

「別怕,我們有金手指。」裴謹笑了,「到時候,我在地府等你就好了。」江景鳶因為他,幾世都沒有活過三十,總要給他阿鳶一個完滿的一生啊。

第七十二章裴先生,您又不聽話了

江景鳶聽著他的安慰,微微把人抱緊些,然後點頭,「裴先生放心,我不害怕的。」

他就知道,江景鳶最是善解人意的了。

裴謹的心暫時安定了下來。

衛競川入獄,算是a市難得有的大聞,一時之間蓋過了裴謹特聘公關為江景鳶澄清的聞。原因無他,衛競川這一入獄,衛家勢力大打折扣,a市幾大家族又要重洗牌,可無論如何洗,逗逗轉轉又繞回了裴家,如今的裴家,可以算是如日中天,一家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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