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唇亡齿寒,这一刻,之前所有没站新皇的大臣心里都忍不住打寒颤。
大殿里一时寂静无言。
就在这时,周颐站出来道:“皇上,微臣认为此做法有些过于仓促,御史每天都在弹劾人,经过查证后,弹劾近一半是空穴来风,陶大人一直以来都勤勤恳恳,从未有过中饱私囊的前例,皇上,仅凭御史的片面之词就罢了陶大人的职位,实在有失公允,而且也会寒了诸位为朝廷尽忠职守的大人们的心,还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除了原来就是二皇子一派的人以外,大殿上几乎所有大臣都齐齐跪下,附和周颐的话。
新皇眼里阴骛丛生,这些臣子,这些臣子,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反驳自己的话,自己是皇帝,自己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他们怎么敢反驳!
他们一定是觉得自己的皇位来路不正,所以这才敢给他难堪,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觉得人多就可以逼迫于朕?”新皇的声音如寒冰。
“臣等不敢……”
“不敢,朕看你们敢的很,陶狄华身为户部尚书,竟敢监守自盗,朕不过是让他暂时回家自省,等到调查清楚了,若没有这回事朕自然会调他回来,你们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让朕屈服?告诉你们,朕主意已定,来人,将陶大人带下去,户部尚书之位暂时由李荻担任!”
李荻,新皇未登基之前就已是他的心腹,现在押对了宝,自然是水涨船高。
被大家注视着,李荻领了旨,但他的神情却并不多么激动,相反,他还微微皱了皱眉,太快了,而且手段太强硬了……
大臣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在登基两个月后,新皇终于开始排除异己。而且手段如此强硬,竟然在朝臣大部分都反对的情况下,还是一意孤行的将陶狄华赶下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接下来轮到的是谁呢?
在这些大臣中,那日在崇正帝寝宫的几位大臣尤为难受,都是积年老臣,揣摩人的心思这项技能对于这些在宦海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他们来说,简直一眼能看到人心底深处,新皇并不善于隐藏心思,才登上皇位,就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彰显他至高无上的皇权,这几位大臣能将新皇的想法摸个大概,无非是觉得自己的皇位来的有些不正,所以才要拼命确认自己的权威。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这些当时在现场亲眼见证了新皇逼宫的老家伙们可就尤其的危险了。
这就是新皇心里的一块疤,只有彻底除之才能后快。
罕见的,这几位大臣不管平日里关系怎么样,这回由杨知文组织大家聚在了一起商量对策,毕竟按照新皇的做法,大刀架到他们脖子上只是迟早的事,难道他们就这么命贱,眼睁睁的等着自己的脖子被砍?
新皇下了朝,气冲冲的回了宫殿,李荻跟在后面,“陛下,您太心急了,现在您已经是皇上了,他们不过是臣子,就算要清算,大可以慢慢来,何必如此着急?”
新皇猛地一踢矮凳,道:“笑话,朕是皇帝,朕说的话他们怎敢反驳!”
李荻焦急,他怎么说,难道他要告诉新皇,虽说皇上是九五至尊,但朝廷从来不是皇上的一言堂,就算强势如先皇,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对臣子们妥协。
但这话他不能说出来,新皇还是二皇子的时候他就站了位,他清楚的知道新皇的心胸有多狭隘,若自己不管不顾的将这话说出来了,皇上说不得还要怀疑他的居心。
李荻心里焦急,但现在他面对的已经不是皇子,而是荣登九五至尊的皇上,有些话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能掏心掏肺的说出来,后面他劝了几句,见皇上脸上已有厌烦神色,便识趣的自己告退了。
李荻刚退下,就有一名圆脸的太监进来。
“皇上,您吩咐的事情奴婢打听清楚了,今日下朝后,朝中许多大人都聚在了一起,几位阁老和尚书们一起到了扬阁老的家中。”
“砰”,新皇一拳打在龙榻上,“朕就知道,他们不会安分的,这些老油条……”
圆脸的太监有些踟蹰,最终还是说道:“皇上,要早做防范啊。”
新皇站起来,在寝宫里来回走了几圈,终于做了决定。
周府里,周颐正在逗几个孩子,周煜正在抓耳挠腮的背书,见两个弟妹爬在周颐身上,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他苦巴巴的看着周颐:“爹,我明日再背可以吗?”
周颐只淡淡笑着看他,也不说话。
周煜自己耸了耸肩,“我知道您的答案了,哎,曾经我也是您的宝贝儿,现在您有了其他的宝贝儿了,就不喜欢我了……”说着自己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话恰被来叫几个孩子去试新衣服的李应茹听见了,哭笑不得的扯了扯周煜的耳朵:“你故意说这些话伤你爹的心呢。”
“哎,娘,放手,放手,我知道错了……”
“老爷,王大人求见。”青竹在远处禀报。
周颐点点头:“让他进来。”然后给自亲了亲两个小家伙一口,递给李应茹,又将周煜抱起来,周煜叫道:“爹,我都这么大了,您还抱我,这样不好吧?”说是这么说,不过他两只小胳膊可是把周颐的脖子抱得紧紧的。
周颐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鼻尖:“调皮。”说完也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去吧,记住今日必须要将书背完,晚上我再检查。”
周煜被周颐亲了,一脸荡漾,傻呵呵的应了。
李应茹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俩粘粘糊糊,道:“相公,男孩子都要粗养,他都这么大了,你还这么惯着他,以后可不得比小姑娘还娇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