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文特設想的很周到,連人民幣都給他準備好了,只不過錢是他們上次來的時候用剩下來的,老版的一百塊花色觸目驚心,物價變化更是觸目驚心,程止在銀行妹紙詭異的目光下換了鈔,先就給自己買了個口罩,然後停留在了報刊攤前。
雖然他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但是《娛樂是個圈》雜誌封面還是他。
程止從書架上拿了最一期下來,開篇是警察的調查結論,接下來的內容主要是回憶他的影視作品,程止發現雜誌還把他最早的劇照翻了出來,那時候他還青蔥,面孔雖然長得堅毅但是氣質挺清,看上去就像是個翩翩公子哥,往後翻幾乎每張照片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把他五官優點全表現了出來,尤其是側臉簡直完美。程止臭不要臉的想了想,怕一本保存不當泛黃了照片不好看,乾脆讓老闆把存貨全出給了他。
足足二十三本,就算再過五十年也不會全壞掉吧?
他希望索文特也看看他到底長什麼樣。
提著一大壘書,程止打了個的士回家,他跟父母住的地方是他買的,複式樓,足夠保證兩代人的空間,而且小區物業管理嚴格,號稱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程止無奈,只能在電話亭撥通了他父親的手機,好半天,那邊才接起:「你好。」
程止哽了哽:「程先生,我是你兒子的朋友,想見您一面。」
程志遠明顯不買帳,兒子過世一個多月,自稱是朋友想要採訪他們的人實在太多了,程止一見此路不通,乾脆裝瘋賣傻:「程志遠,你還記不記得那兩個外星人。」
「啪」的一聲,對方直接掛了電話。
程止就知道他爸就是這脾氣,哭笑不得的站在電話亭里發了會呆,等要第二次撥通程志遠手機的時候,電話亭門突然被人叩響。
玻璃門「噔噔噔」,頗有節奏。
「催什麼催?」程止懶得回頭,按下最後一個數字後,熟悉的音樂聲從電話亭外響起。
程止一愣。
他唱歌一直慘不忍聽,但是剛出道最當紅的那會公司讓他出過一個單曲,這事程止得意了很久,還把爸爸媽媽的手機鈴聲全換成了他的歌。後來七年,他爸爸從沒換過手機,也沒換過鈴聲。
程止有點鼻酸,父母還在身邊時這點小事不算什麼,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歸來,程止發現自己居然就這麼感動了,雖然按照程志遠的性格可能是什麼鈴聲都無所謂,但是程止還是覺得那是父親愛他的一種方式:父愛如山,總是說不出口的。
「程先生。」他努力撐起一個笑臉回頭。
在程止的最近的記憶里,他的爸爸還是一個毛頭小子,可他只是離開了短短三個月左右,程志遠的頭髮卻已經染白了,就連眼角都皺紋都那麼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程止喉嚨一哽,跟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埋著頭不說話。
程志遠卻四處瞄了瞄,確定沒有第二個人在場才說:「跟我進去吧。」
跟著程志遠進門,程止發現家裡除了安靜的嚇人,其他陳設一點點變化都沒有,就連他脫的一隻壓著一隻的皮鞋都還在那裡,餐桌上放著一束百合,柔和的白色卻顯得冷冰冰的,像被冰封了一樣。
程志遠給了他一雙拖鞋,然後把自己的皮鞋放進柜子里,他沒讓程止在客廳里坐,反而把他帶到了複式樓第二層的書房。
這間書房本來就是程志遠專用的。
程止心裡惴惴不安,但是面色依舊冷靜,他一向不喜歡看書,而且程志遠一向不喜歡人家動他的書,所以他跟媽都很少進書房,少有的幾次進來,都是來挨罵的。
如今,也相去不遠。
「我還不知道,你們外星人連手機都買不起?」程志遠突然說。
「我沒有身份證。」程止解釋,其實他可以偽造一個出來,但是他最先想到的是回家,一時半會還沒管到那上面去。
程志遠沉默了一會:「這麼多年沒見,你沒有一點變化。」
程止小心翼翼的選擇著詞彙:「我是外星人,跟你們不一樣,但是我可以偽裝出變化。「
「像是變色龍?」
「比那還高級一點點。」程止回答的很保守,就怕一個不對程志遠就怕他扔出門,那樣的話他要再想堂堂正正的進這個門就難了。等了好一會,他都不見程志遠再提問,程止只能自己打開話題:「其實我這次來……」
程志遠直接截斷了他的話:「你別告訴我我兒子被你們抓住了。」
「如果事實就是這樣呢?」程止汗顏,小心翼翼的覷了眼程志遠:「為了補償你們,我可以代替你的兒子照顧你們。」
程志遠臉上露出一個冰涼的笑意。
程止心裡砰砰亂跳,惴惴不安起來,說謊對他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他現在有點討厭自己的角色定位:「我是說真的,我是真心想照顧你們。」
「你讓我相信你?」程志遠冷冷的目光看著他,那目光分明就是不信任:「我趕你,你會走麼?」
程止搖頭,事實上,他除了口袋裡還有三百多塊現金跟偽裝器等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這次他需要呆的時間太長,方舟在地球上很危險,所以它已經離開了地球,他根本沒法聯繫索文特。
書房裡靜了一會。
程志遠終於道:「你也了解我們家現在的情況,薛莉現在精神有點問題,如果你想照顧她我也不反對。而你可以呆在這裡,愛呆多久都行,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