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芍想了想最近档口酒楼的信息,此人似乎大概是恒丰粮行的大东家,最近陪夫人来福州探亲的。
那大叔兴奋道:“有了这宅子,我明年就不走了,呆在福州城,天天在家里头赏梅花。”
“哈哈哈哈哈哈”四面响起善意的笑声。
这般爽朗的商人总是叫人讨厌不起来。
钟晚芍也笑了,主要是因为透过窗缝看到了钟箫铁青的脸色。
“下一件拍品——泉州净胎瓷瓶”
现场气氛又热烈起来,包厢诸人均十分给面子地开始鼓掌。
禄和拍卖行的老狐狸掌柜蹙了蹙眉,这人气……
他扫视了一遍周围,福生拍卖行一直不温不火的,如今竟全都坐满了,而且腰缠万贯的客户看起来都十分买账。
“啧”老狐狸有点头痛地砸砸嘴。
他做了许多年的拍卖行掌柜,自然知道一场拍卖会能有一两件拍品引人注目就能引来大量的客源。
福生拍卖行将松、竹、梅拆开穿插在整场拍卖会里,连带着其他的拍品也火热得很,如今的人气竟感觉还胜过禄和拍卖行不少。
“余翁,看起来这福生拍卖行做得也不错嘛?我瞧您老走了眼啊。”身后一个女声响起。
出声的正是虞枝碎,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她没有和傅闻鹰一同前来,就是想瞧一瞧,这个让自己看上的男人屡屡吃瘪的女子能做出什么样的创举来。
余翁稍有些慌张,深深鞠了一躬道:“小姐,是我不察,但您放心,我们还有其他法子,保证这女子翻不出浪来。谁也越不过我们禄和拍卖行前头去。”
虞枝碎只觉得心头有点不舒服,她虽然行事乖张任性,但家中祖训一直推崇儒商、义商,最是忌讳下作手段。
之前傅闻鹰的“凶宅”计已经让她很不适了,如今这个怎么也是尽出脏手段。
余翁还当是虞枝碎年轻不懂行,体贴道:“小姐大约不太明白商人之间的争斗,明枪暗箭挡也挡不住的,有些时候使手段效果是最好,您放心,我们与那位大人孝敬了多年了………”
虞枝碎脸上看不出什么,身旁陪伴多年的近侍倒是明白,只给了余翁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这掌柜的下场怕是悬咯。
各式儿的奇巧玩意儿拍卖行都有,钟晚芍前世参加过拍卖会无数,倒也不觉得无趣。
卖丹药的,珍贵的西域香料,成套的胭脂水粉还有各色的头面,镯子的,数不胜数。
钟晚芍还亲自下场参与了几次拍卖,得了一套儿巧妙的机关盒子,说是胡人倒卖的,很是有趣。
场上的气氛渐渐焦灼,福生拍卖行的时机把握地很好,当即宣布开始拍卖下一套竹园。
这次上台的女子足有六个,说明竹园内值得人称道的地方至少有六处。
除了同样出身的翠竹纹砖瓦画,还有三处园内的竹海,这园子内近九成的植物被换成了竹子,尤其是在雪天,大雪如席,映着翠绿的竹叶。醉竹听雪,沉香泼茶,好不快意。
还有一张两丈宽的横批——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钟晚芍别出心裁地请将人把竹子搬进了各处主院里儿。
设计了多处天井,在书房、卧室处都保证了开窗见“绿”。
梅、竹、松在文人墨客心中的地位一个赛一个的高,竹园的火热更胜梅园,何况竹园比梅园更大,不是显得比旁人更加气派?
“竞拍现在开始。”台上女子张口喊道。
突然,楼上包间打开了窗户,喊了一声“一千五百两。”
拍卖行内静了下来,在座的大多数都认识喊出声的那张老脸。
福州城的御史——苏昧。
此人今年刚满五十岁,人称“大肚宰相”。当然,说的不是他肚量大,而是他胃口大,让他办事没有百金轻易成不了,无钱,求他一顾都难。
若是招惹了他,少不得各种手段将折磨,被折腾地家财尽散,锒铛入狱的比比皆是。
因此,这苏昧直叫让福州城内上至同僚,下至商贾百姓都恨的牙痒。
听闻此人下个月就要去其他郡内任职,且与京中贵人关系极深,上峰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人最近更是放肆伸手敛财,大有把棺材本捞出来之势头。
一时间,无人敢再度喊价,众人皆怕被这人盯上了,使劲折磨。
难道竹园就要被人一一千五百两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