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敏转过身来,手随势放在她的肩上:“你也很好,都起来吧。”
腊月没有办法控制地抖了一下。
于是她接着说:“你起来呀,我又不咬人。”
像刀子一样,好可怕。天啊,这就是那个“疯子”?
官员们都已经明白了,恨不得落荒而逃。吴良辅最是紧张,把笑容都挤在一起,还嫌不够:“皇后,您来啦。”
这是什么差使,这是在折磨人。
腊月吓得不敢起,他看情况还可以,于是颠着步子过去帮忙。
慧敏轻轻哼一声。
吴良辅马上转过头来,嘿嘿地笑。
慧敏已经走到屋子里去。对着刚起笔的花草,提起一角。
也许下一刻就会把它撕掉。
众人屏住呼吸,站在门口,对着她既不敢走,也不敢动。
慧敏终于把纸放下,嘴唇变得像元宝那样上翘起来:“画得不错,不过太死了,不如画人好看。”
“是,是。”那些大人们连忙弯腰附合:“人好看,人好看。”
“可惜皇上不在这儿,不然你们给他画一幅,他肯定喜欢。”
乌云珠笑容一僵。
慧敏的眼睛就落在她的身上,这话,也是说给她的。这位才女,对福临在私底下可是画了不止一次。当然,那些是皇后的“从前”记忆,她不知情,慧敏故意这样说,刺刺她。
“这样吧,不如你们给我画吧。画得好呢。”慧敏看似突发奇想,率真地笑了:“我有赏。”
……
没人反驳,于是她当已经确定了地那么说:“这儿太闷了,我们到院子里去。怎么了,走啊。”
这两位姑娘还没有醒过神来。官员们堆在门口也不敢催。
慧敏走了两步,她们没跟,就停在门边,偏过头看过去,笑嘻嘻地逗她们玩儿:“怎么,嫌我丑啊?”
选秀交锋(下)
怎么会丑?这宫里唯一有活气儿的女人,怎么可能丑。
不是众星捧月,她不是月亮,她的身上有着太阳都比不过的张力,同样的明黄,就算是穿着龙袍的福临,在她面前,也悄然失色。
所有的光彩都被她吸走了,只要她往那儿一站。所有人都没办法忽视。
她是难驯的野马,她是振翅翱飞的火凤,她是草原上狂放豪迈的风,没有一个猎人能够驾驭得了,没有谁能追得上。
也许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会让你觉得,她天生就该是高贵而高傲的,她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她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抢走,因为她们不配,也做不到。
舍我其谁。
这种感觉像网一样,霸占着她们的心,像一根钉子,狠狠地戳在那儿,动都动不了。
桌案已经摆好,刻时的香也点了,腊月只有竭力让心情平顺。皇后带给她的震撼太大,她还没有缓过来。
慧敏在前面二丈余的檀椅上坐了,笑容可掬。待她们提笔,突然说:“等等!”
她抬手,亲自把黑色的凤帽拿了下来,而后很自然地摇摇脑袋。
长发披散,落在肩上,畅如水流。
这么要紧的日子,皇后竟然没有梳髻!
腊月的眼睛瞪得大大,笔尖的墨水将要落下,她赶快挪开。
就算是乌云珠心定如井,也惊得不轻。
此刻的豪放之美,无人能比,这是科尔沁草原才有的血性。慧敏将宝冠放在桌上,随手摸摸上面的东珠,俏皮地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