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梦祯脸上的表情,汪恭澍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迟疑地接过文件夹,签收了一下,便随口问道:“刘处长,是什么内容?”
“您自已看下就知道了。”刘梦祯却冷淡地回应汪恭澍。
汪恭澍苦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夹。
一旁的吴永昇也听出了刘梦祯的脸色有些诡异,便转向正在看电文的汪恭澍,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心里也惊诧不已。
这份电文是戴老板亲自签发的,而且电文上的语气十分严厉。
电文的前一部分是谴责上海站为了争功,虚报商后母戊鼎一事,使军统在委员长那儿跌了面子。而后半部分则是责备上海除奸不力,到现在还没有铲除大汉奸张啸林。
最后又是责令上海站必须在张啸林在出任浙江省伪政府主席之前,对张啸林执行制裁,以震慑和打击那些汉奸们,使得日本人的阴谋不能得逞。
看完电文,汪恭澍一屁股就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更是红一阵的一阵,可见此时他是有多么的憋屈和感到冤枉。
当时,说217号别墅里隐藏有商后母戊鼎,这情报不是重庆军统局通报上海站的吗?为了这个子虚乌有的商后母戊鼎,自已手下弟兄还折了好几个,现在怎成了上海虚报军情了……
而这时,刘梦祯却转身就要离开,被汪恭澍给叫住。
“刘处长。请别走,我有个问题要向你请教一下。”
也许是被骂皮了,汪恭澍的情绪倒是很快就从电报上的恼怒中恢复了过来。可见汪恭澍的适应性还是很好的,否则,他也就无法在上海站长的位置上坐这么久了。
“汪站长有何吩咐?”
刚走到门口的刘梦祯只好又折到汪恭澍的跟前,隔着办公桌问了一句。
“刘大姐,你还记得当时轰动一时的共党地下组织头目,被中统制裁的事吗?”
汪恭澍严肃地问了一句。
刘梦祯有些惊讶地愣怔了一下,不知道汪恭澍怎会猛然间问起这事,这好像与眼前的任务没有关系吧?
但她很快就淡淡地回应道:“这事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具体情况我可能也记得不大清楚。毕竟,那里我都是刚刚进入组织,知道的情况并不多。”
“不用那么详细,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杨一鸣被制裁时,他是不是已经有个儿子?”
“这个……”一听是这事,刘梦祯便松了口气,然后想了想,却觉得不是那么清楚,依稀的好像是有个孩子,于是便老实地回答道,“好像是有吧?就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听了刘梦祯的回答后,汪恭澍却不动声色地摆摆手,让刘梦祯离开。
“站长。您是不是想要去调查这个姓杨的小子?”看到刘梦祯离开之后,吴永昇有些惊诧地朝汪恭澍问了一句。
听到吴永昇的话,汪恭澍全将桌面上的文件夹往吴永昇跟前一推,同时说道。
“这个以后再说,眼下的事——你自已看看这个戴老板亲自签发的电文吧。”
吴永昇可没有汪恭澍的涵养,看完之后,便一脸怒意地骂了起来。
“特么的,肯定是那个婊子养的在背后说咱们的坏话了……”
汪恭澍却急忙制止他道:“行了。这事心里明白就好了,不用跟他们去计较。谁有本事就让他来上海好了,老子并不稀罕这个卖命不讨好的破站长呢。”
汪恭澍原本是要阻止吴永昇的,可是说着说着也愤愤不平地发泄了一通。
两人又抱怨了一通之后,还是回到了制裁张啸林的事上来了。
“上次被他逃脱之后,张啸林就针对自已身旁的人进行了清理,我们安插进去的几个人,不是被杀,就是被调离。现在他提防的很严,我们一直无法再安插人拉近他了。”
吴永昇非常沮丧地摇摇头,小声地告诉了自已行动处的工作进展受阻。
汪恭澍听了吴永昇的话后,也是一脸发愁地点点头,然后就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起来。
突然,汪恭澍抬头看向吴永昇问道:“哎,对了。你不是对张啸林的那个贴身保镖林什么的做工作了吗?现在进展如何呢?”
“您问的是那个林怀部吧?自那次刺杀失败后,我就安排做策反工作。但进展很缓慢,这个人心思很深,防备心理也很重……不过,多少还的有一些进展的,我一直在亲自做他的工作。”
汪恭澍听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做得很好。不过,我们还得抓紧一些,现在离开日本人安排的那个‘浙江省主席’任命仪式剩下时间不多了。而戴老板可是等不及了。”
“这个我知道,我们行动处一定全力以赴,尽量做好这件事!”
吴永昇立马就信誓旦旦地向汪恭澍答应道。
其实,此时吴永昇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数,但这事自已不这样表态,只能让汪恭澍对自已失望,反正到时能不能成功做掉张啸林就另说了。
就这样,针对杨子杰的事倒被往后推了。
而杨子杰这边也没闲着,在和林雅雯交了底之后,他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让西布伦去联系买家更合适。
而杨子杰这个计划中,要争得对方的信任,最关键的就是人头一定要熟悉。而西布伦一直都在和南京和平军的人做交易,只有由他出头才能让对方不起疑心。
最后敲定下来之后,他便让杨玉梅去教会医院探望一下西布伦,看看他恢复的情况怎样。
西布伦其实就是被惊吓了,经过在教会医院里躺了两天,这烧也退了,人的精神也很快地恢复过来了。这会他还赖在医院里,一来是不好意思去见杨子杰;二来是在想办法,看能不能自已离开上海。
可是想来思去,就是想不出个办法来,因而,杨玉梅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竟然吓得脸色苍白,一下就瘫在了床上。
“医生,医生,快过来看看!”
杨玉梅一看,还误以为西布伦病情加重了,急忙大声叫医生过来抢救。
“不,不用,我,我这……没,没事的,只是头有点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