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却是有些不高兴了,她约莫是看出来安陵容有心事,就道:“你瞧年妃那做派,也不像是怕折了福气的样子。”
“她都那般,咱们怕什么?陵容,咱们不曾主动害人,行得正坐得直,还怕会没福气么?”
听完,安陵容笑了。
这几日她也不知怎么了,好似总觉得心口闷闷,现在也多愁善感起来了,倒像是回到了从前那副敏感又自苦的日子似的。
“是,眉姐姐说得对。”
安陵容这才收拾心情,对着沈眉庄道:“眉姐姐也别光顾着说我和莞姐姐呢,也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晓得。”
沈眉庄颔首答应,表情却是复杂的。
两日后。
许是年妃身子大好,又刚在除夕后办了件漂亮事儿,有意重新拾起以前丢失的地位,索性广邀了宫中嫔妃们,去清音阁听戏。
阁内。
台上戏班子咿咿呀呀唱个不停,坐在皇后次座的年妃漫不经心喝着茶,问道:“这戏班子还不错吧?”
“皇后娘娘觉得,比之宫里的戏班子又如何呢?”
皇后表情端庄,神色也十分平静,淡淡回答道:“仿佛是差不多的。年妃,宫中有戏班子你不用,非要从外头请进来。”
“这一则多有不便不说,二则花销也实在是大了些。你许久不管后宫之事,殊不知这掌管后宫,也该处处精打细算才是。”
皇后端着一副说教模样,听得年妃讥诮一笑,不甚在意道:“臣妾花销再大,那也是臣妾自己的银子,可不曾动用宫里的。”
“再说了,臣妾身为年家唯一的女儿,又是正房嫡出幼女,从小锦衣玉食的,何曾需要精打细算过日子呢?”
“缺了什么,跟娘家说一声,补贴给臣妾也就是了,自然也不必像皇后娘娘一般,这样仔细小心着。”
皇后被噎得脸色一绿,紧紧抿着嘴唇,已是在强自控制着怒意了。
啧。
安陵容收敛表情,瞧着年妃的张狂模样,又想起近来仿佛又要起战事了,皇上打算收复青海,又到了要重用年羹尧的时候了。
难怪。
年妃急急想要立威,收复失地呢。
这样也好。
安陵容琢磨着,两虎相争,她也就到了能省心一些的时候了。
不过……
想起年节那阵子时常出入翊坤宫的命妇们,安陵容心头不免有些在意。
她是知道的。
不少朝臣家眷,看着年羹尧得宠,想走年家的门路,不好直接去找年羹尧,多半都是私底下找年妃的。
也就是说,年妃这般大手笔,实则是在收受贿赂了?
真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安陵容心中冷笑,刚拿起茶盏之际,在她身侧坐着的曹贵人忽然就拉了拉她,问道:“柔贵人。”
“这上头唱的,是不是金缕衣?”
!?
安陵容兀自想着事情呢,被曹贵人一拉,莫名其妙。
台上,正唱着杜秋娘得幸运于唐宪宗的故事,只见台上那杜秋娘扮相的人,正咿咿呀呀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戏子歌声悠扬婉转,曲意也绵长。
安陵容听得微微变了脸色,只看着曹贵人沉默不语。
怎么?
又要拿戏子来和她做比较了么?
然而。
安陵容却是把曹贵人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只听曹贵人轻笑看一眼富察贵人,冷不丁道:“听说宫里有一件金缕衣。”
“前两日富察贵人一直闹着有喜睡得不好,又说宫中针线局给她做的衣裳敷衍,针脚不够细密硌着她了。”
“皇上便让内务府从库房里挑了金缕衣出来,送给富察贵人呢。”
她说完,又去看富察贵人,满是好奇与羡慕的模样,殷切问道:“富察贵人,有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