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菲媛道:“我现在的目标……”她双手捧住仓路郎的脸,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笑道:“自从我见到你这个小淫贼,我这心都乱了,日日夜夜想着要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要分离。”
她坐回到凳子上,目视窗外,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对未来的甜蜜憧憬。“我在想呀,等你救回了元叔,我们三人就到张庄隐居,避世绝俗,长林丰草,枕山栖谷,过那逍遥快活的平安生活。”
仓路郎叫道:“好呀,山林为家,鸟兽为伴,到时候你再生一堆娃。咱们带着娃……”
赤菲媛娇媚地打断他道:“你想得美!最多生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你教男孩练武,我教女孩女红,爹爹嘛,就教他们识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兴奋不已,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喜悦和快慰。
吃完午饭,仓路郎收拾碗筷,赤菲媛从仓路郎包袱中取出了赤元圣的信,颠来倒去的端详。
仓路郎嚷道:“别看了。你爹规定要三年以后才能打开看!”
赤菲媛娇声道:“不嘛!我现在就想看。我就不明白了,爹爹干嘛不给我写信,而写信给你。老爹真偏心!你说他在信会说什么?”
仓路郎笑道:“那还用问,肯定是悄悄告诉我,你有什么缺点,指导我将来怎么整治你!”
赤菲媛跳起来叫道:“不行!老爹偏心,我就是不服气!我一定要看看!”
仓路郎收拾好碗碟,在凳子上坐下。赤菲媛举着信道:“我俩一起拆,一起看。将来爹爹要怪罪下来,我俩一起扛。怎么样?”
仓路郎闭上眼睛道:“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赤菲媛将信搁在仓路郎脸上,扭动着腰肢,道:“你看见的。你看见的。”忽听“嗤”的一声,赤菲媛手中的信竟耳断成了两截。她吓了一跳,向仓路郎吐了吐舌头。
仓路郎道:“这回不看也得看了。”伸手去拿信,赤菲媛一把推开他的手,道:“你想得美!我来看,我读给你听!将来爹爹要骂,就骂你!与我无关,嘿嘿!”
她将信的上半截取出摊开,朗读起来:“路郎我儿,你见此信时,我或已不在人世。”赤菲媛顿住了,神情变得凝重,喃喃道:“三年……难道爹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吗?”
仓路郎道:“不至于吧。元叔内功精湛,活个一百岁也不稀奇呀。可能年纪大了,容易往那方面想吧。你继续呀!”
赤菲媛继续朗读道:“老夫一生纵横江湖,唯一缺憾膝下无子耳。最大幸福,晚年得遇仓娜,从此还年却老,琴瑟和鸣,共度爱河,情意不输少年。”读到这里,赤菲媛笑了起来道:“好浪漫!原来爹爹真的爱玄精……仓娜!至深至纯!”她本想说玄精老怪,说了两个字,吐吐舌头,硬是改成了仓娜。
仓路郎在她后背拍了一下道:“你快念呀,别老是表高论!”
赤菲媛读道:“仓娜虽为异域之人,美丽大方,温柔可人,是我生平所见心怀宽广、最为聪慧之人。你出世后,她煨干就湿,咽苦吐甘,尽显舐犊情深。你自小身罹怪病,常常凶险万分。她四方求药,不惜冒险调用沃力资源,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护儿郎周全。她是全天下最伟大的母亲!相信我,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你的健康成长,即便是打你、骂你、不理你,皆是为你日后成才而刻意为之。为了你的今日,她已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作出了太多的牺牲!父母恩情,昊天罔极。对她,不要有任何质疑!不要有任何责备!你将来要做的就是无条件地爱她!照顾他!保护她!因为她是仓姨!她就是你要找的生身母亲——仓娜!
赤菲媛读到这里再也读不下去,把最后一句话又重读了一遍,随即嚷道:“完了完了完了!你真是仓姨的亲生儿子,仓姨就是你亲娘!”
仓路郎瞪着眼睛,目光空洞,一点反应都没有,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似乎都麻木了,变成个木头人似的。赤菲媛伸手在他面颊上拍了两下,又拧了拧,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张开双臂将他紧抱在自己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故作轻松地道:“不会吧。就这点打击都受不了了?没事,没事,有你菲媛姐姐在,天塌下来,有姐顶着。阿郎,不怕,不怕!”
仓路郎的确如遭雷劈。他最担心、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问题获得了赤元圣的亲笔证实,终于真相大白——仓姨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的确确就是玄精老怪的私生子!
他霎时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所有的机能似乎都停止了运转。脑子里反反复复只跳出几个字: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他此前所做的几乎所有的事情,他付出的所有努力,无一不是为了要消灭自己的敌人,他千方百计誓要手刃这个人人得而诛之大仇人,他成功了!可这个人到头来却变成了他的娘!生他、养他、培养他成长的亲娘!他的亲娘是罪恶滔天的玄精老怪!是图谋霸占地球的异元山庄的副统领!是元古大6的全民公敌!
然而,这是真的!千真万确!元叔不会骗他,也没有必要骗他!他一心一意、矢志不渝要对抗的人、要杀死的人竟然就是他亲娘!他顿感万念俱灰,整个儿陷入极度的迷茫之中!痛!他只觉得很痛,却又不知痛在哪里,更不知痛来自哪里!他就这么傻傻地呆坐着,直到万般无奈的赤菲媛拼命地摇晃他,在他耳边喊他。
他笑了笑,依然感觉到头脑嗡嗡作响,听见自己说道:“我没事。我没事。”
只听赤菲媛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自己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变傻子啦!”
他终于缓过劲来,淡淡地道:“你继续,看看下面元叔还说了什么。”
赤菲媛道:“你别害怕!即便全大6都不要你了,你还有我赤菲媛!无论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扛!你现在是有妈的孩子了,我觉得也很好呀!”
她拿起信,对仓路郎道:“我念了啊,你千万不许再像刚才那样!”
仓路郎摇摇头道:“不会,你继续吧。”
赤菲媛继续念道:“仓娜是我的贤妻,更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爱你胜过一切!她或许做过一些对大6不利的事情,但请相信她有她的苦衷,身为人子,你一定要原谅她!因为她做的大多数事情都是为了你,孩子!你可以问问索拉雅。我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你,虽然她从不允许我这么做!”
赤菲媛忽然放下手中的信,道:“听出来了吧,你娘有多么爱你!她爱你胜过自己,胜过一切!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让我都有点妒忌你了!”
仓路郎苦笑,不知该说什么。赤菲媛又拿起信念道:“说了这么多,你一定会问,你的生身父亲是谁?孩子,我就是你亲爹。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更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但我和你娘一样深深地爱着你,永远爱你,愿意为你付出我们的一切……”
赤菲媛的声音越来越轻,念得也越来越慢,到后来便念不下去,她呆呆地看着仓路郎,喃喃地道:“原来我爹就是你爹……”
她忽然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仓路郎,仿佛他是个陌生人似的,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抖地说道:“你……你是我弟弟……我……我……我们……”
她蓦地出一声尖叫,犹如突然见到鬼怪似的,丢下信,转身猛地拉开门,逃命也似地跑了出去!
仓路郎也现了问题,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顿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