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注意到平时没见过的新面孔,吼:“你又是谁啊?也来多管闲事儿是吧?”
纪怀昨回神,还未说话,张奶奶把她一把拉住,做保护姿态:“你喊什么呀!你这年轻人真是太过分了!现在还想把我们这些人怎么着吗?!”
她满头白,男人即便动手也碍于周围还有其他人,怒骂一声打算关门。
但张奶奶的老伴儿和另一个男人都死死扳住门框:“你今天说什么也得等警察来了再说!”
“有病吧你们!”
张奶奶看着眼前的乱况干着急,和纪怀昨主动说明情况。
“你是不知道,这老商才走没几天,她这儿子就不是人了!天天在屋里骂小梨,我们这隔着门板都能听见。白天不见他出屋,在屋里睡觉,打骂孩子,晚上呢就出去打麻将,这都一个星期了,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赵叔才报警!”
纪怀昨听得心都颤:“商奶奶……走?什么走了?!”
张奶奶唉声叹气:“她这儿子在老家打麻将输大了,没钱赔,就把老家房子赔给人家了,所以才找到这儿来蹭吃蹭喝的。”
“一个星期前吧,老商才知道这事儿,气得她当时就买票回去,打算把房子要回来。”
“这小孩可遭罪了,这小子哪是当爹的,我看就是个当畜生的!”
男人闻言撞在门上,更恼了:“你骂谁呢你!”
赵叔护着老伴儿:“就骂你!你个畜生!”
局面一下子再次陷入混乱,商镜黎总算抬眼,看到纪怀昨和阮霁禾的一瞬间,她愣在那儿像是被点了穴。
而后她迅背过身,跳下椅子想躲起来。
纪怀昨心都疼,简直想现在就冲进去,把商镜黎抱出来。
男人瞧见她盯着看,推了她一把:“你看什么呢?眼珠子给你扣了信不信!”
这一推,纪怀昨扶住把手才稳住身形,也恼了:“既然你不把孩子当回事,就别把她囚禁起来!”
男人:“关你什么事儿呢!”
赵叔上前把他摁住:“小纪!你去把孩子抱出来!不能再让这种畜生祸害孩子!”
另一个男人使劲儿扳着门抗衡,纪怀昨见状把阮霁禾交给张奶奶,趁着男人挣扎的空隙挤进去,一把抱过商镜黎,边走边说。
“不怕,我们现在就走,离他远远的!”
男人和赵叔对抗着,把门口让出来大半,纪怀昨得以钻空子出来。
她经常锻炼,身体素质不错,也足够灵巧,但还是被男人恼怒地抓起掉在地上的易拉罐,狠狠砸中额头侧面。
纪怀昨满心都是救出商镜黎的焦急,这样的疼痛让她无暇顾及,护着商镜黎的头,倒吸一口冷气。
“嘶——别怕。”
商镜黎呆愣愣看着纪怀昨洁白的额头上破开一个口子,是被捏瘪的易拉罐划伤了她,鲜血汩汩而出,顺着纪怀昨的侧脸掉落在她衣领上,也掉在商镜黎的衣服上。
那条红色的口子很长,看上去很像一个吃人怪兽的眼睛,没有瞳仁,却有一种被死神凝视的感觉。
商镜黎不知什么时候泪目,她把那条口子看做是纪怀昨生命力流失的缺口,很想把它堵住,但自己满手菜汤和饭粒,她又不敢。
女娲娘娘都是用五彩的干净石头堵住天空的缺口,她的手这么脏,碰不得。
纪怀昨跌跌撞撞跑出来,阮霁禾也着急地抓着她的裤子:“小昨姐姐……呜……”
张奶奶也着了急,拉着纪怀昨和阮霁禾往自己家里走:“快进来快进来,咱们包扎一下!”
警察终于在此刻上了楼,瞧见这一团乱先是把每个人都控制住,然后才询问情况。
纪怀昨的模样甚为骇人,她的羽绒服外头被染红了一大片,唇色也有些泛白。
张奶奶皱着眉头,只能帮她使劲儿缠绷带止血,两个小孩也惊恐地看着纪怀昨。
纪怀昨咧着嘴,疼痛在放下心来之后开始蔓延,她现在觉得整个头皮都是痛觉神经,正在被无形的手使劲儿拉扯。
“别怕,没事的。”她安慰两个小孩,专门强调给商镜黎,“小梨,奶奶打了电话来,让你先去我家睡,我们是来接你的。”
商镜黎眼前又是一片雾了,她在水光中看不清纪怀昨的表情,但看得清她自己的白,和自己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