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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第1页)

應當不會有人能知道她藏在這兒吧?

應當不會吧……

蔣憐此事也無法想更多了,因為她渾身燥熱,就像上百隻蟲子再爬,她難受,難忍,尤其是下身。

好想,好想……蔣憐咬著唇,眼淚流出來了。

七歲那年,廟會熱鬧,襄州蔣氏主脈出身的大小姐來看望母親,樂顛顛地悄悄帶她出去看燈,結果,她高興地在廟會上挑胭脂,而她卻被一個陌生人抱走了。

也是那年,這妓子之毒,就種在了她身上。

蔣憐還記得江南第一妓樓桃花樓的管事媽媽捏著她的臉,笑嘻嘻的模樣。

「這姑娘日後是個好坯子,調好的藥,就賞給她吧。」

在青樓那幾年真是她的噩夢,每天被逼著學習琴棋書畫,學不好,那些女人打她,用最惡毒的語言羞辱她,訓斥她是一個妓子,生來就是為男人享用的,若是學不好那些,伺候不好男人,那便就不配活著。

那時蔣憐總會哭著頂嘴,她父親任職揚州府管刑罰,母親更出身襄州蔣家這樣的大家族,可每回這樣說,青樓的媽媽們總會冷笑,然後說:「你?還有父母?」

直到十四歲那年她被襄州蔣氏的外戚,也是她母親的遠親表兄和他的夫人蔣張氏領走,蔣憐才知道,她父母找她找得白髮蒼蒼,精神恍惚,一日不甚,打翻了蠟燭,葬身火海。

十四歲,也是她被領回蔣張氏家裡那年,她來月事。

從此以後,那七歲開始便種在她身上的病,從未有什麼反應的病,開始發作。

蔣憐被蔣張氏冷言嘲諷,也被繼父打過,起先他們甚至不敢讓她出門見人,每次發作,都要把她關在地下酒窖,蔣憐咬破舌頭,都不能阻止自己在發病時,發出那樣令人難以啟齒的聲音,這病起先忍一忍就過去了,後來越來越難忍,她受不住了,也知道蔣張氏看她那般模樣,知道不好嫁,重要把她往青樓送,她也就順水推舟,回去了,但那時她想得簡單,只是想讓他們把藥給自己,只要他們答應給藥緩解她的痛苦,甚至重返那裡做妓,到十七歲時以江南第一名妓的名頭,隨他們叫賣自己的初夜,也是可以的。

可蔣憐沒想到,原來那藥吃久了,會死人。

而且她的病是好不了的,除非月事沒了,否則一直都會發病。

後來她瘋了。

她和桃花樓里一個待了許多年的小廝穆松裡應外合,偷了藥,然後一把火,將那江南第一妓館,燒成了一副空架子。

蔣憐不覺得自己有錯,她甚至覺得自己對桃花樓過分仁慈,畢竟燒樓時,她將所有人引了出去,沒一個人因此死去。

從桃花樓里偷的藥量足夠,能用到她被藥毒死的那一刻,穆松當然知道她的情況,說自己可以幫她牽線,讓她去給自己富足男人做外室,蔣憐問穆松為什麼她不能嫁給他,穆松沉默了,他只說必要時可以幫她緩解。

也是,沒有一個正常男人會願意娶一個中了如此妓子之毒的女子做妻,就像蔣張氏說的,這輩子任誰知道她得了這病,都會嫌棄,就是那村頭瘸腿又啞了的吳老頭,都是不願娶她的。

但若是放在青樓,她便是最受歡迎的那個。

這仿佛是命運在對她說,她只適合做一個玩物,不值得被人尊敬。

蔣憐對此一笑。

全都去她娘的。

她出身也算高貴,憑什麼要變成這樣,蔣憐嘩嘩吃了藥,然後決定自己這輩子要做活得最好的人。

她不覺得自己可憐,她腦子不錯,賭錢總贏,還懂得同時欣賞高雅和低俗之物,每日留戀戲院就能得到極大滿足,她還很有品味,從來都懂得儘自己所能買這世間她覺得極好的物什給自己用上,毫不虧待自己,她每日就是享受賭錢的快樂,鬥蛐蛐的快樂,與人吵架吵贏的快樂,聽曲看戲的快樂,收集奇珍異寶的快樂,更絕的是,她一直吃的藥,雖然不久的某一天會要她的命,但只會在睡夢中讓她悄然死去。

世間有多少人來時哭走時哭得更凶,她卻死得如此輕鬆,豈不是比別人要好上一大截。

所以蔣憐覺得,她從不可憐,她是這世間最幸福之人。

除了發病的時候,更甚者,就是發病還找不到藥的時候。

難道是她忘帶了嗎,不會啊,她一直將裝在衣兜里,難道這回忘了嗎……蔣憐縮在地上不停顫抖,臉上發著不正常的紅暈,身上好像萬千螞蟻在爬,她咬著唇儘量不讓自己發出那種討厭的聲音,然後盡力去摸自己的衣裳,想找到那藥品。

「啊……」藥沒找到,她已經快要忍不住了。

她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一直扭動,她死死咬著嘴唇,雙手扣著地,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有藥,這病就一直消退不下去,她該怎麼辦……

找個男人來嗎,不可能的,這輩子都別想讓她開這個口子,她不想因為病讓任何人趁虛而入,這輩子只能她占別人便宜,別人休想沾她一絲一毫……

可沒有藥,那要怎麼辦。

蔣憐忍不住發出聲音,身體扭著,眼淚也流了出來。

6衡清就站在離她不遠處,靜靜看著她,眉頭皺得很緊。

霍鷹站在更遠處的廟門口,見自家少爺半天沒有動靜,小心翼翼開口:「三少爺……」

6衡清扭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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