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显然是低估了京大医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正教授的专业素质。
即便是对着她这样对医学一窍不通的门外汉,裴知鹤的指点都清晰得难以置信。
逻辑清晰,又很易懂,涉及到关键的手术步骤设计时,怕她听不明白还给画了示意图。
最简单的三色圆珠笔,只有红黑蓝三色,但因为他手下的线条流畅优雅,意外地竟有一种古典版画的美感。
讲到论文最后一页的结语,江乔越来越感觉自己的智力和审美在接受双重冲击。
这种神仙,到底是谁撞了大运能选上他的课啊……
只是这么短短一小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重生之我是王牌心外科医生,脑子刮起闪着金光的薄荷龙卷风,她现在离救活一百个病患就差一把手术刀。
上次在苏州园林拍照时的感慨又再度涌现,江乔直勾勾地盯着裴知鹤冷白修长的手指,眼睛随着对方写总结笔记的沙沙声来回移动。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时,裴知鹤侧眼瞥了一下江乔,她托着脸垂眸,朝着桌上勾勾画画的材料在看,目不转睛。
但,半分钟过去了,她的视线还停留在同一行,或者说——
还牢牢停留在他的手上。
他的唇微不可见地勾起,故意也把手抬起来托住下巴,“在看什么?”
好学生也会上课开小差,只是开小差的方法更高阶而已。
江乔上学十几年,研究出来的走神秘籍就是专注。假装专注地看向一个点,再稍微分出一点神来锁定,敌动我动,密切跟踪。
不需要太多技巧,但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唯一的滑铁卢——
就是现在。
她原本的目光落点是裴知鹤的食指指节,刚刚还放在纸上,现在随着男人的动作移动到了……
裴知鹤那张近看更加昳丽的俊脸上。
更何况,对方食指指尖放的地方,还是他弯起的唇。
江乔猛地回神,拼命调动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拙劣演技,指望这次能超常发挥:“最……最后那行结论,人造动脉瓣植入之后……”
上下文是什么忘了,是不是最后一行也不清楚,纯粹是为了可信度生造的。
这是她还没走神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文科生短时记忆的尊严在此一举,为了让对方相信,她必须得真找出这行字来。
只是,被裴知鹤的动作蹭了一下,本来按顺序摆放的材料有几张压在了他的手臂下方。
江乔不敢去拿,只好在眼前最近的一张一目十行地狂找。
少女的手很小,在三点钟的阳光下牛奶一样的细白,指尖因为紧张泛着冰凉的红,蜜桃尖尖一样的粉色,像她柔软的耳朵。
裴知鹤的视线稍一停留,很快又收回,大发慈悲地随手点向一行字:“这里?”
江乔小鸡啄米般点头,故作镇定,“对对对,刚刚看漏行了……没找到。”
“好,”他坐近了一些,越过江乔的肩膀,拿起远处的一张纸,“刚刚给你画了图,在这一页,忘了的话可以回头再看,问我也可以。”
他有意控制了距离,即便要拿的东西极为靠近江乔这边的桌边,也没有因为方便伸手或者惯性蹭贴到她。
拿完东西后,裴知鹤将手臂随意撑在江乔身后的地毯上,保持着一个微微后仰的姿态,漫不经心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