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为难他,看着他因为自己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应下,然后她再勉为其难地接受。
这才是上位者的姿态,而不是她在这里强迫了宋云修,这种行为,世上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会做。
魏堇歆冷哼一声,从宋云修身上起来,冷淡道:“太傅对皇姐还真是情深不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将这些点滴记得清清楚楚。”
宋云修只能默然不答,现下是后半夜,如意坊中人还不少,他温声道:“若是陛下已经查看完毕,不如还是早些回去罢。”
这里终究鱼龙混杂,他不放心。
“朕一直伺候着太傅,如何有时间查看?”魏堇歆反问。
宋云修这才看见地上那床被褥,面露愧色:“都是微臣不好,欺瞒陛下在先,言语失仪在后,请陛下责罚。”
失仪,失仪,又是失仪。
魏堇歆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道:“那太傅想让朕怎么罚?”
“这。。。。。。”宋云修呆了呆,“按照我朝律法。。。。。。”
“按照我朝律法,欺君便是死罪。”魏堇歆打断他的话,“宋云修你不如自己算算,从你上任至今,究竟骗过朕多少次。”
宋云修抿住唇,他是骗过陛下很多次,但那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不能死。。。。。。
于是,宋云修面上不免又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来,让魏堇歆看一眼就为之来气。
“回去罢。”她道,末了还不忘扫一眼那面屏风,“别忘了把朕的衣服带上,那上面还沾着水呢。”
一句话惹得宋云修顿时又红了双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陛下离去的身影,震惊之色无以言表。
出去的时候,魏堇歆走得很慢,她留心听着每间房里的声音,然后留心辨认。
这是魏堇歆在十三岁那年学会的技能,她那时还出不了宫,被魏冉羞辱,她在很多个罐子里撞上不同的东西,只有一个罐子里是食物。魏冉让宫人在她面前摇那些罐子,说若是魏堇歆听出来哪个里面装的是吃的,就打开哪一个,若是打开之后不是食物,不论那是什么,她也得吃下去。
后来,魏堇歆听音辨物,人声也不会错过分毫。
所以在朝堂之上,那些大臣的窃窃私语,她其实都听得到。
很多时候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堇歆走过一整段走廊,默默将听到的内容记下,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是宋云修终于收拾好了东西,急忙跟在她身后。
他换回了男装,也戴上了面纱,这种烟花之地,他应该是第一次来罢?
蛇门的人已经安排好马车在外面等着了,魏堇歆率先上去,等宋云修上来,她便去拿宋云修怀里抱着的包裹,那里面装着的应是她的裙子。
可是她拉了一下,宋云修却没给。
魏堇歆抬眸,眼神疑惑。
“微臣。。。。。。回去洗干净了再交还陛下。”宋云修道。
魏堇歆挑眉,“不必。”
她又加重了几分力气,要将宋云修怀里的包裹拿回来,可是宋云修还是紧紧抱着不肯撒手。
“宋云修?”魏堇歆的视线危险下来。
宋云修抿紧唇,力度不肯松懈半分,甚至弯下身来将自己盖在那个包裹上。
“真的陛下,微臣洗干净了就换回来。”
“朕说了不必。”魏堇歆皱眉,她不预备再跟宋云修胡闹,一用力就将包裹扯了过来。
她倒不是有多紧着这件衣服,而是她这样,宋云修一定会哭的。
他就算不当着她的面哭,这件事让他以后每每想起,心中都只会涌上无数难堪。
然而魏堇歆似乎高看了宋云修几分,那包裹一到她手中,宋云修眉心一蹙,眼角就滑下一滴眼泪来。
“怎么哭了啊?”魏堇歆明知故问,“就这么喜欢这件衣服么?”
宋云修觉得耻辱,奇耻大辱,他在陛下面前如此放浪,他自己竟还浑然不觉。
若不是这条裙子布料单薄,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陛下抚过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裙子弄脏了。
怎么能淫。乱成这样?
宋云修不说话,魏堇歆就看着他哭,她就是喜欢看宋云修哭得嘤嘤不语,眼泪擦也擦不干净。
半晌,魏堇歆道:“好罢,那这件衣服就给你,朕不要了。”
她说完,宋云修就抬起头来,含泪的眸子亮莹莹地注视着她。
“君无戏言。”魏堇歆又确认道。
宋云修连忙擦干净眼泪,拿过那个包裹,紧紧抱在怀中。&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