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笑了一下,把右脚朝我伸了出来,说:
“行啊,只要张策把我这皮鞋舔干净,什么都好说。”
这一刻,我看着堂哥的嘴脸,我眼都红了。
我他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屈辱过。
我们过来真的是祝贺的,他们不肯借钱也没事,但为什么要如此伤人呢?
我妈在旁边,脸色是白的,跟纸一样,连嘴唇都在哆嗦。
堂哥见我不动,就吼了一句:
“赶紧舔鞋啊,你爸连个葬地都没有,你心里不难过啊?”
我妈一下就哭了。
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刚做完手术,背是驼的。
她整个扑倒在地上,说:“阿兴,你别让你弟舔,我……婶子给你舔……”
我脑子嗡的一下,看着我妈颤颤巍巍的要给堂哥舔鞋,我感觉整颗心都被撕裂了。
我妈娘家是大族,她爸几十年前就是千万富翁。
但是她嫁进来之后,没受过一天好日子。
临老头发都白了,还得给一个后辈下跪……
我伸手拉住我妈,死死的拉住。
我看着她满脸泪水,心里仿佛被人千刀万剐,像火烧一样的痛。
人一旦穷起来,真的连屁都不是。
连区区几千块墓地费,都得下跪去求。
大伯娘在旁边笑,笑得特别解气。
堂哥嘴里刁着中华烟,看我们的眼光透着一股鄙视,好像我妈给他舔鞋他都嫌脏似的。
我紧紧的握住拳头。
我谁也不恨,我还年轻。
千万别让我翻身,千万别让我有钱,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我把我妈扶起来,周围吃饭的人都对我们指指点点的,各种眼神都有。
我一句话都没说,把我妈拉出大伯家小区,让她先坐公交车回家。
下午四点半。
我掏出兜里仅剩的两百块钱,直奔车站,上了一辆开往瑞丽的蓝色大巴车。
除了我妈,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爸的骨灰还放在楼梯间的角落里。
此时此刻,除了去赌石,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在车上,我给李梦棠发微信:能不能借我点钱,两千块就行。
李梦棠很快给我回了个微笑的表情,回复说:
“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还找我要钱,你他妈哪来的脸啊?”
我硬着头皮打字:我说了是借,我一定会还的……
“还?你现在连给你爸买墓地的钱都没有,你拿什么还?”
我最痛恨别人说我爸,但是我也不敢跟李梦棠翻脸。
我怕她把我妈赶出去,连楼梯间都没得住。
关掉微信,把手机揣进兜里,看着大巴车慢慢驶上高速,我心里前所未有的难受。
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真的太他妈窝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