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蒙塵,待髒污被擦拭乾淨,才漸漸顯現出,其質本潔來的秀雅格調。
玉材,是潔白無瑕、玲瓏剔透的和田。
核桃形狀意味著珠圓玉潤的圓球,被工匠精心雕刻成一副溝壑縱橫的模樣。
此溝壑,清晰可辨,細膩柔和。
其線條,如溫婉的裂紋釉胚,又如漣漪瀲灩,渾然天成。
皮七一眼就被瑩瑩的玉光以及這兩枚玉核桃所煥發出的空靈格調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不好意思,剛剛該告你一句的,這其實是兩枚長壽果。」
長壽果,玉核桃的別稱。
余東羿搓搓爪子:「縫縫裡還有些灰,得拿小刷子仔細撣撣。這會兒倒也不髒手了,你盤盤?」
「這是您贈將軍的物什,沒得給我盤,」皮七謹慎沒接,手隱晦地藏到了後腰,只凝神細盯著看,「玉心裡似有英藍色透出,那就是……?」
「嗯,得把核桃皮砸了,才取得出,」火場一陣熱浪,余東羿撇著手背擦額頭,臉上帶一抹炭印子,溫聲笑道,「怎麼樣,稀奇吧?你家將軍一定很喜歡。」
若不是手髒,皮七早已忍不住懊恨地抹了把臉。
·
不過是玉球裡頭裹了片水晶罷了。
縱然那一片通透水晶能綻出幽藍奇妙的光芒。
可指甲塊大小的玩意兒,除了哄哄小姑娘,又能派上什麼用場呢?
什麼文能號令天下、武能定國安邦?
他欺騙他,還要撒一個那麼離譜的謊?
邵欽差點自嘲地笑出聲。
他真是蠢到家了,這麼多年了,還以為余東羿能襟懷坦白不成?
——若換作是過去的他,興許還真能被余東羿這些華而不實的雕蟲小技給觸動心神也說不定。
畢竟,此時那個年少時他曾愛慕萬千的青年正狼狽地站在一片焦土廢墟之上。
遠東的晨曦,要升起來了。
天邊浮上一抹魚肚白,漸明地吻上男人背光的半面脊背。
就這一整夜,男人不厭其煩地在海棠枯樹枝里刨來刨去。
這裡的每一寸他都埋頭翻找過。
海棠樹枝多且細碎,余東羿就捧一把篩一把,再棄了舊的,挪一堆的。
那些剛燒過的枝丫還燙著手,他跟無知無覺似的逕自去抱一堆起來。
如此,男人樂此不疲地搗騰了一整夜,就為了給邵欽找一雙能些微散發點兒光的玉球球。
曾有無數次,邵欽被余東羿的披心相付,所感動到熱淚盈眶。
但現在,他只覺得幼稚而可笑。
·
皮七面若冰霜,站得離余東羿三尺半遠,冷颼颼地問他:「你就為了這麼個玩意兒,讓我兄弟們、馮府麾下兵將們擔著攸關性命,寧肯不惜得罪凌霄衛也要陪你枯耗一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