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鶴動容,坦然拱手道:「馮大人見微知著,奴慚愧。奴乃小秦淮『曳月』畫舫當季魁,歸鶴。」
「好!你既肯真誠袒露身份,我便也不作為難。前提很簡單——」
霍然間!情勢急轉直下,馮淵居然掐起歸鶴的下巴,凝視他:「這位小君,你從實招來!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來尋大理寺卿?想挑撥馮氏與余氏針鋒相投,竟還拿捏了我馮長水嫉惡如仇的性子,倒真是好一番算計?嗯?」
剎那間,歸鶴只覺得一陣劇痛,他的下頷骨頭,仿佛要被馮淵捏碎。
原來,馮淵先前瞧著對他頗為憐惜的模樣,轉眼也能這般翻臉不認帳?
在小秦淮,歸鶴常見過些暴躁多變的客人。
那些客,愛時便將他捧在手心裡,如春風化雨般溫暖。
不愛時便將他揉作破布,動輒打罵滴蠟。
可曜希公子說的那位馮寺卿,竟照樣是這一副模樣的嗎?
歸鶴下顎劇痛,眼前一陣發黑,疼得面目淚痕交加。
他手上無力,只能顫顫巍巍地把懷裡的一封拜帖拍在了馮淵胸前。
馮淵沒有接。他身形不動如山,手仍牢牢挾制著歸鶴。
「咔噠!」
拜帖墜落,掉到地上。
摺疊的花簾紙鋪散開來,隨之,居然有一股子香氣逸散升空。
「糟了!」
香粉鑽進了馮淵的鼻腔,他登時心下一驚,連忙鬆開歸鶴的下顎,迅掩蓋口鼻,一把將歸鶴打橫抱起帶出了書房。
出書房,氣味消散。
歸鶴被馮淵放在原地腿有些軟,不由虛坐了下來。
「大人?」忽而,歸鶴困惑地空喚一聲。
原是馮淵剛放下他,便一扭頭神色莫名地提腳離開了書房小院。
歸鶴獨自留在小院,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馮淵去而復返。
他來到歸鶴身前,竟重彎腰又將院子裡跌坐的人打橫抱起放進了隔間的榻上。
「馮大人?」歸鶴摸不清馮淵忽冷忽熱的意,只覺得萬分恐懼。
他畏畏縮縮地注視著馮淵的一舉一動,直到馮淵從袖口掏出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