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门的学分最重,一个月后考完这一科,学校也差不多就放假了。
晚上还有一门选修课的考试。
下午苏慕云坐在图书馆温习功课,手里张天阳强塞给他的笔记,他的字写得端正娟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女孩子写的。
阳光正好,外面的红砖上爬满了壁虎一样的绿色植物,苏慕云恹恹欲睡,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却是司徒睿发过来的短信,问他晚上去不去,苏慕云回复他说还有考试。可能十点左右到。
司徒睿回了一个嗯字,也不再说话。
也该是时候把那些话说清楚了。
晚上的考试是开卷考试,试题在张天阳的笔记上都能找到答案,苏慕云一出教室门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你了啊,张天阳。”
张天阳脸上浮出不自然的红晕,苏慕云愣一下,又想起他和司徒睿在厕所门口吻得死去活来的场景。
所以说朋友间遇到这种事情最是麻烦,你看着他尴尬,他看着你也尴尬,无奈之下苏慕云只得找了个借口走了与他不同的路。
他其实很想问张天明你是不是喜欢司徒睿,还有你可以大胆的去追求他,只是他非常的花心不长情,你要有钢铁一般坚韧的意志才行。
只是两个人估计走不到一起,司徒睿挥一挥衣袖,辗转于他灯红酒绿的世界中,最终也不过多了张天阳这么一个失意人而已。
学校东南西北都开着门,此时快到夏天,空气里若有如无漂浮着一阵暗香。
月明星稀,想了想,苏慕云决定翻墙出校。
那墙壁约莫三米高,旁边因为种着桂树的关系,每次从那里爬出去都方便无比。
刚爬到墙头,身后一把威严的声音。
“喂,那位同学你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学生?学校明文规定不能爬墙的!”
伴随着旁人压低的笑声,苏慕云想都没想就直接跳了下去。
路灯也不知被谁砸坏了,他跳下去的时候很明显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随后是那人压低的吸气声。
街对面灯火辉煌,开着无数的精品店,餐厅,网吧游戏厅,因为苏慕云所读的这间c大聚集香城许多背景不凡的学生,所以这里的酒吧都比其他学校附近的酒吧开的大气豪华。
周围许多呼啸而过的车子,在那人怒吼了一句你还不快起来后,苏慕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一张英俊的有些妖艳的脸,眉宇间有种类似少年的纯真和不耐烦。
“对不起。”
对面的人也站了起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要去翻墙,夜色中他穿着一套深色的衣服,腰带上别着银色的挂饰,动作说不出的敏捷。苏慕云看了一会儿,说:“校保可能还守在那里,你最好从正门进去。”
那人此刻刚爬到墙头,闻言一脸不屑的俯视他,说:“刚刚那声音我也听见了,你难道没听出是学生装校保引你故意跳下来的?”
好像他从前还和张天阳做过一样的事,他干咳了一声,说:“刚刚有些着急,所以没注意去听。”
那人切一声,悄无声息的落进墙的那一头。
苏慕云笑笑,不以为然的离开。
槿的门是四方的漆黑小木门,做成古旧的样式,门口虚挂两把豹头铜锁,旁边一个隐蔽的小黑盒。
类似于一个密码锁,苏慕云拿着司徒睿给他的一张专属槿的金卡刷了一下,门吡一声后就自行打开了。
面前长长的一道走廊,地上黑色的地板,墙漆上暗红闪着深沉光芒的指甲粒大小的拼凑在一起的瓷砖,上面错落挂着几幅抽象画。
其实和一般的会所也没什么太多的不同,除了他们墙壁上挂的画都是真品。
尽头几个穿着黑色旗袍领口红色盘扣的年轻女孩子,一脸亲和温婉的笑容,躬身说了句:“欢迎光临。”
苏慕云说:“我找司徒睿。”
为首的一个站出来,说:“苏先生,司徒先生已经同我们说了,这边请。”
苏慕云对这家会所说不出的熟悉,死之前有一年多的时间他就被这群人关在这里,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沉默了片刻,他对前面那个领路的女孩子说:“我记得路,我自己过去好了。”
那个女孩子点头,躬身安静的离开。
一楼的右侧只一间台球室,里面十张台球桌,那边一个吧台,柜子上酒类齐全,也可以做一个休闲的酒吧来用。
房间的门半虚着,里面温柔缠绵的音乐。
“司徒睿,你什么时候才甩了那个土包子?怎么说你们都快十年了吧?你还没腻?”
“我最见不得他妈妈,那个叫苏陈宝络的,听我妈说她这几年费尽心思想要进入香城的上流社会,你看她那雷死人不偿命的打扮。跟只猪似的。”
“废话,她是屋村出身的人,书也就读了几年,你以为她会有怎样的品味?”
苏慕云看了看时间,果然自己不小心来早了。
推开门,里面十多个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男男女女衣着不凡,脸上都是不经意的倨傲。
是他妈苏陈宝络女士想要拼命学会的那种表情。
司徒睿穿着一条褐色千格纹西装九分裤站在那里,脚踝露出好看的一截,光脚穿一双棕色矮口皮鞋,上面剪裁利落的白色衬衣,手中拿着一支桌球杆,嘴巴上一支燃到一半的烟,烟雾袅绕,他微微向上扬的一张脸被笼罩其中。
无论死之前或者死之后,苏慕云和他都在几天前见过面,只是如今看着他,只觉得司徒睿被他不小心丢在了前尘旧事里,处处透着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