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村裡的人都知道,林興昌這個大哥表面看著彪悍不講理,但內里特別疼他弟,可以說是林延之說什麼,林興昌就做什麼。
「要借錢是嗎?」林延之打量了兩人一眼。
周平還拉著白永豐,發覺林延之在打量自己。
周平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於是將那拉著的手悄悄放下,自覺的往旁邊移開了些,與白永豐保持距離。
白永豐察覺到他的小動作,一時間急得脖子都紅了,趕忙挽著周平的手,急切的說,「周奶奶生了場大病,幾天都不……」
白永豐又想重複剛剛周平來時說的話。
林延之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趕忙打斷他,「我手裡也沒什麼錢。你與其問我借,還不如把你腳上這雙鞋子拿去買了,不僅能給周奶奶看病,還能順路買點豬骨頭,補補身體。」
林延之倒也不是不想接錢給周平。
只是這借出的錢,經過了白永豐的嘴,他這還與不還,林延之都占不到半點好處。
白永豐還了吧,這情義他都占了,林延之要了他還了錢,不僅會顯得薄情冷血,周平還不會念著他半點好。
這不要吧,情義都是白永豐占了,他不過是給人做嫁衣,白白當了冤大頭,還虧了他家的錢。
林延之這話一落,不光是林興昌就連周平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腳上那雙嶄的片兒鞋上。
白永豐從世紀穿來,腳上一直穿著舒適的鞋子,頭一遭穿書,下鄉干苦力不說,腳上的草鞋還屢次踩到牛糞,透過邊角滲進來沾到腳,晚上回去洗幾遍還一大股牛糞味。
更不用說踩到那些尖銳的石頭,劃破草鞋,劃到腳了。
於是白永豐一穿過來,就攢著父母寄過來的錢,托站里的知青買了雙勉強能入眼的片兒鞋。
白永豐精心照顧了周奶奶好幾天,周平見他忙得腳不沾地,於是自覺的幫他干起了農活。
白永豐一看不用下地,這幾天就都穿著買來的鞋子,在周平身邊打轉。
周平虎頭虎腦的,一整個鄉里的大糙漢,平日裡除了干農活就是想著打野味,上山找草藥幫周奶奶治病。
哪還有閒心注意白永豐今天穿了什麼衣服,換了什麼鞋子。
周平這一不說,白永豐就忘了他還穿著片兒鞋的事。
於是經過林延之這一點,他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過來居然忘了換鞋子。
尷尬的氣氛瞬間瀰漫開來。
白永豐此刻恨不得左腳踩右腳,讓腳上這雙舒適的鞋子瞬間在腳下消失才好。
林興昌早就想看白永豐吃癟了,如今有了這個機會,更是直接落井下石的說,「是啊,是啊,你那麼在乎周奶奶,怎麼一開始沒想到把腳上的鞋子拿去賣了,給老人看病,而是在這東問西問,硬要人家借錢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