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那裴夫人莫不是个细作。”熊茂急吼吼。
周围静了一瞬,公孙良的羽扇接连点点熊茂,嘴上连道呆子。
陈世昌嘴角抽了抽:“不至于此,哪有细作会带着这种惊天之策探敌的,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会不会是她男人留给她的。”公孙良猜测道:“主公,私以为该详尽查这位裴夫人的底细,她的夫君绝非常人。”
其余人听闻颔首。
他们是不相信图纸真出自一位女子之手,妇道人家成日在宅子里头,接触的都是柴米油盐,能有什么大见识。图纸定是她夫君所画,夫妻为一体,那位裴夫人因此而知晓并不出奇。
霍霆山嘴角笑容稍敛:“她夫君是北川县的官吏,明年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几人惊愕又痛心。
“那位天纵奇才死了?”
“怎么就死了呢?唉,那群并州孙子尽不做人事。”
北川县的官吏就剩下仨,剩下的死了个干净,不然方才那场宴会也轮不到那几个小小的衙役出席。
霍霆山微叹:“也罢,人死不能复生,难不成我还能去阴曹地府把他带上来?熊茂,调查之事交给你,务必将此人书房里有用之物一件不留的带回来。”
其实和公孙良一样,霍霆山同样觉得那两件神器出自裴莺丈夫之手。那人死于“寇贼”刀下,是暴毙,既然如此,家中书房的东西一定没来得及转移。
“唯!”熊茂兴奋极了:“大将军,给我半日时间,明日晌午前,我定将东西尽数带回来!”
翻书房,小任务尔尔,明日晌午,不,他今晚连夜办妥。
此时的熊茂信心满满。
***
裴莺独自在房中熬过了那阵最激烈的热潮,身体总算舒服许多。她不由庆幸那药不像电视剧里拍的那样必须做那种事,否则会暴毙身亡。
恢复了力气后,裴莺第一时间便是去找女儿。
“咯滋。”她推开房门。
黄昏已逝,天幕黑沉如浩海,檐下挂着一盏小灯,一道影子被灯芒拉长。
裴莺心头一惊,没想到刚出来就碰到人了,不过很快她稍稍放松,因为檐下之人是个女子,观其打扮多半是女婢。
听到开门声的辛锦迅速转过身,她不敢直视贵人,将目光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女人衣袖外那双分外白皙的素手:“夫人,您有何吩咐?”
裴莺定了定神,碰到人也好,好歹有个带路的:“你可知同我一起来的小娘子如今身在何处?”
辛锦:“夫人请跟奴来。”
裴莺心头大定,跟着人来到侧边的偏房,又听女婢低声道:“夫人,小娘子在里面。”
裴莺匆匆扔下一句多谢,便迅速推门入内,她走得急,不知对方闻言错愕抬眸看着她的背影。
这间偏房比裴莺方才那间要小些,不过同样在门口一眼能瞧见床榻,榻上躺着一人,赫然是孟灵儿。
裴莺急步过去,见榻上的女儿衣着虽也轻薄,但好歹整齐,小人儿脸颊红彤彤,人还处在昏睡状态,裴莺半喜半忧。喜的是女儿没意识,不用受那潮热之苦,忧的是不知那药对小孩子有没有后遗症。
裴莺摸了摸女儿额头,还好不烫,只是脸蛋红了些。
榻上的孟灵儿这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
“囡囡,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裴莺紧张道。
孟灵儿初醒时和裴莺一样,人是懵懵的,大脑当机,看到裴莺只是糯糯地喊了声娘亲,又问她怎么了。
裴莺环顾房中,找到了茶壶,忙给女儿倒了杯水,待孟灵儿慢慢喝完水,她忽然注意到裴莺那身圆领红襦裙,还有领口肌肤上星星点点的红痕,猛地打了个激灵:“娘亲,这是何处,我们不是在家中吗?您为何……”
裴莺之前就想过,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女儿。后来觉得还是说吧,一来瞒不住,二来是现在只剩下她们母女,相依为命。
裴莺长话短说,说了起因的衙役,又着重说霍霆山答应她的事情。
孟灵儿听明白了,气得浑身发抖:“那个衙役怎么敢,亏得父亲以前还常说衙中同僚个个都志同道合,有君子之风。”
裴莺抱着女儿,顺毛安慰:“没事,已经过去,我们回家。”
“对,回家去。”孟灵儿连连点头,但看着裴莺身上的红裙和自己的衣裳,脸颊再次飘红,欲言又止。
裴莺刚刚一心想来寻女儿,哪里顾得上其他,如今观女儿神色,方觉不妥:“囡囡稍等,娘亲让人拿衣裳回来。”
裴莺唤来门外的辛锦,片刻后,辛锦拿着衣裳过来了,将两套叠好的衣服递过去时,辛锦低声道:“先前是婆子为夫人与小娘子换的衣裳,多有得罪,请夫人勿怪。”
裴莺多看了辛锦一眼,只比她女儿大一点的小姑娘低眉顺眼,却有一颗玲珑心了。
裴莺和孟灵儿换回自己的衣裳后,两人都松了口气,然而很快发现这口气松早了。
“为何不能走?”孟灵儿盯着辛锦,如临大敌。这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愿多待。
辛锦依旧是将脑袋垂得低低的,非常恭敬:“夫人、小娘子,虽说寇患已除,但难保县内仍有藏起来的一二肖小,为保安全,大将军特地提前了宵禁时间。烦请夫人和小娘子在此处稍做歇息,待明日白天再做其他安排。”
裴莺叹了口气,她自然是不愿的,但辛锦话说到这份上,潜台词是整个北川县皆如此,并非针对他们母女二人,不情愿也没办法:“劳烦你安排了。”
辛锦连声道不敢。
孟灵儿撇了撇嘴,但没说什么。
晚膳出乎意料的丰盛,羊肉羹、小米饭、胡饼、蒸鱼,小片的烤羊肉,甚至还有一小碟牛乳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