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撑着水泥地,颤巍巍地顺着墙跪滑下去。
水泥地又脏又冷,黄沙混着雨水,沾了一手。
很快,巷道里重归于静,只有细雨声。
那人来去像一阵风。
黄毛跪在地上,撑着水泥地上的五指收紧,忍着痛,骂了声:“操。”
他连揍他的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
青墨宾馆里,喻见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李,背上书包,摁铃。
三分钟后,没人来。
喻见又摁了一次铃,推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在门口等了会,老板娘才不急不慢的过来。
“退房?”老板娘语气不冷不热。
“嗯。”喻见抓紧行李箱拉杆。
“等我检查完确保房间里东西没有损坏才能退。”老板娘进去转一圈,重点检查卫生间,灯一会打开一会关上。
喻见靠着墙,发呆。
“行了,老板在前台,退房去前台退。”老板娘检查完,关上门,又往楼上去。
“好的,麻烦了,谢谢。”喻见习惯性道谢。
老板娘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宾馆长廊铺着廉价厚地毯,行李箱滚轮滚上去,没什么噪音。
走廊尽头有间洗衣房,看着像是卫生间改的,也保留了部分卫生间功能。
角落摆着两台没牌子的洗衣机,烘干机立在门口。
盥洗台上趴着个人,挺眼熟的。
黄色头发、连帽短袖。
水被开到最大,水流声哗哗。
他一手撑在盥洗台上,一手捧了点凉水,浇到脸上,轻嘶一声后,他对着镜子揉捏着鼻梁。
喻见这才发现一会儿功夫不见,黄毛身上肉眼可见的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脸,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眼下更是五彩缤纷。
红是红,青是青,紫是紫。
他的裤脚湿透,裹满泥点子。
黄毛研究脸上伤痕研究得认真。
喻见看了会,眨了眨眼睛,认真思考了那么三秒,松开了行李箱拉杆,把书包放到行李箱上,抬脚勾过一旁“维修中,禁止通行”的黄色警告牌,踢到门口。
走进洗衣房,喻见背抵着门,轻轻合上,再从里面落锁。
落锁声被水流声掩盖。
黄毛在凉水下冲着因屈肘抵着围墙缓力而磨破的手臂,压着不痛快清理表面泥沙。
他的手臂破皮,血迹殷红,泥沙黏在破皮处的血肉上,看着渗人。
喻见慢慢叹口气,垫脚背着镜面,悄无声息走到黄毛背后。
空荡荡的房间里,水声回响。
泥沙清理得差不多了,黄毛松口气,低声骂骂咧咧,再抬头看镜面时模糊看见个黑影,不等他看清,后颈一凉。
帽兜被人兜头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