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冲背着木箱,按原路往海边一路疾行,恨不得即刻就能见到姝皇。
逾沼泽,越滩涂,归心似箭,俨然海国才是他的家园。
到了海边,他先用绳子将木箱系牢,然后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腰间。
这时幸好天公作美,风和日丽,波浪不大,下了海,泅游起来也不费劲。
而他明知无船可渡,特意把行李箱选作木制,载着若红骸骨,浮在海面,累了的时候也可趴上歇息,就好像小船一样,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
远处,宴风屿上,姝皇正站在一块巨岩上焦急眺望,裙裾轻摆,秀微乱着。
终于,看见远处一个小点点。
“是秦冲,对,是他!”
蓝儿站在高岗上大声提醒。
姝皇有一种数秋已过的感觉,花枝乱颤的不停挥舞着手臂,“秦冲,秦冲……”
秦冲毕竟常人,视距没有姝皇远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见站在海滩上的姝皇,急忙大力翻动手臂,疯狂的蝶泳,如花海邀约之狂奔,浑然感觉不到疲惫。
上了岸,姝皇不知说些什么,唯有深情凝视。
秦冲也是满脸激动与之对望,湿透的衣服,只看见胸腔在热烈起伏。
四目相对,满是温馨,不远处,蓝儿那双眼睛就显得有些刺挠了。
姝皇眼角余光扫向蓝儿,平抑内心的欣喜,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唤蓝儿过来帮秦冲把木箱子拖到岸上。
箱子里已经灌满水,拖上海滩,打开箱盖,随之露出一个布袋。
姝皇手指轻抖的打开布袋,就在露出一堆骸骨的刹那间,不禁失声道声:“若红!”
泪落如雨。
姝皇菩萨心肠,不管若红曾经怎样对不起她,这个时候,她所想到的,只是若红悲惨的命运。
姝皇不忍再看,抹了抹眼泪,扭头叫蓝儿去取巧嘴海犬送来的若红的小腿骨和足骨,她则让秦冲与她一起去取若红的棺材。
这段时间她没有闲着,趁秦冲去太空寺寻骨的空当,她就用贝壳给若红粘了一口棺材。
所有贝壳,都是宴风屿浅海里的彩色扇贝,所用鳔胶,并非传统鱼鳔或猪皮熬制,而是由浓缩的海国柔情之沫与海底多情泥沙混配而成,彩色棺材成型风干以后,比混凝土还要密不透风,可又轻巧了许多。
姝皇与秦冲一起,把棺材抬到一处最美的海边,这时蓝儿拎来那条装着若红腿足骨的帆布袋子已经回来了。
姝皇亲自给若红入殓,将遗骸一块块摆放规整,然后,双手罩在骷髅上边,来回抚摩,久久不肯离开。
那既是一种哀思的寄托,也是一种祝福的给予。
主仆一场,无以作为纪念,姝皇便将她的元气自掌心源源不断地输往若红的骸骨。
等到那些骨头里沁出一些血色,像是有了生命的显影,她这才把手慢慢收回。
“这下好了,如果若红转世托生,一定貌可倾城光彩照人。”
望着骨上血色,姝皇揩了揩额头细汗说道。
接着,她将一只翠绿色的玛瑙镯子从手腕摘了下来,放在棺内,然后和秦冲一起覆上棺盖,镯子原本一对,另一只镯子,她已经送给秦冲了,在夸城一家珠宝店,被秦冲兑换了盘缠。
将扇贝彩棺推进海里,那棺材朝着海国都城的方向一路漂去,无论迎风逆流,总是一往无前。
“这就是原乡召唤的力量。叶落归根,几经磨难,若红终于心遂所愿的回到了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