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澈向他道歉,并小声问他:“那现在可以吗?”
说服游澈陪自己做戏的时候,祈颜曾向他许诺报酬,如今也隻好认栽。
有句话祈颜一直奉为真理“天道好轮回”,很快,祈颜就找了“復仇”的机会。
为宣传某一投资项目,游澈难得的接受了一次线上专访。当天,卫嘉被安排了别的工作,祈颜主动担任起助理的职责,忙前忙后。
采访的流程不算多,稿子都提前准备好,基本不会出现意外。
开始前,祈颜耐心调试镜头,倒好茶水,除了桌面的稿子,还贴心备了提词器。
游澈看他大张旗鼓的架势,眉心微皱,“至于吗?我又不是老年痴呆。”
“非常有必要。”祈颜正色道:“第一次采访,还带着脸,当然得认真对待,不能出现丝毫差错。”
说话时,祈颜还在调试设备,看了眼时间,立即按着游澈的肩膀坐到椅子上,接通连线。
祈颜站在屏幕外,密切关注。
简单的寒暄介绍后就到了分享环节,游澈一板一眼陈述自己的创业经历,过程冗余枯燥。祈颜梦回游澈念睡前故事之时,明明很好听的声音,念起书来竟变得异常催眠。
为保持清醒,祈颜喝了几口茶,视线漫无目的地在游澈身上来回逡巡。游澈今天穿了身黑色的盘扣衬衣,长腿包裹在西裤里,板正得和他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定睛一看,黑色裤子上沾了几根白色的猫毛,让过分统一的色调变得有些失衡。
祈颜失神望着办公桌下的宽阔空间,油然生出一个坏念头。不知遇到突发状况,游澈的那张脸,是否会出现别样的情绪。
稿子都提前背过,因此能讲得流畅清晰,进入第二个环节,游澈的话音戛然而止,眼神也变得浑浊几分。不过转瞬,神色又恢復如常,那丝异样只是一闪而过,快到难以捕捉。
采访还在继续,游澈按部就班地念着稿子,镜片后的眼睛漾出不易察觉的涟漪,不自觉轻眨时,带动睫毛微微扇动。
听到祈颜急促的呼吸声,游澈分神将他的脑袋拨出来,托着他的下巴,让他能靠着歇息。
游澈垂眸看向办公桌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泛起水雾的眼睛。祈颜的嘴唇和鼻尖都泛着粉红,双膝跪在地上的模样,让游澈想中途结束这烦人的访谈。
正想中止,主持人含笑的话音先一步传来,“那么进入最后的问答环节。我们选出了一个呼声最高的问题,不知游先生能否和我们分享一下,您对伴侣的评价?”
这个问题在访谈提纲里并没有,是临时加上的,游澈本不想回答,沉默片刻,还是幽幽开口:“他什么都好,就是不负责,睡过之后便翻脸不认人。”
导播大惊失色,赶忙切掉镜头。
听到游澈说自己坏话,祈颜恶狠狠咬了一口。不像别的地方那样不痛不痒,游澈明显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手下留情。”游澈摸了摸他的头,小声安抚。
主持人又道:“不知祈小少爷是否方便,大家也很想听他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方便。”游澈无视祈颜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的脑袋,轻轻擦掉他嘴边的水渍,装模作样地看向门外喊:“小少爷,陪我做个采访。”
生怕游澈转动镜头,祈颜忙不迭从桌子底下钻出。匆忙理了理凌乱的衣衫,随便抓了把头髮就被拉到镜前。
主持人显然也没想到那么顺利,看到祈颜先是一愣,而后眉眼弯弯开了个调节气氛的玩笑。
祈颜微张着嘴呼吸,招呼打得有些局促,剧烈起伏的心跳还未恢復平稳。
不用主持人询问,游澈自己转头,看着祈颜道:“他们想知道你对伴侣的评价。”
祈颜回望一眼,带着怨念的话音从喉头滚出来,“差评,假正经的老男人一个。”
采访在主持人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中结束,与此同时,祈颜感觉到一阵潮热透过牛仔布料,传到皮肤上。
游澈也卸了力气,仰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镜被摘下来随意扔在桌上,眼底翻腾的炙热情愫在祈颜面前暴露无遗,不再隐藏。
见他这副模样,祈颜觉得自己板扳回一局。单手往后撑在桌面上,饶有兴致地欣赏,顺便掏出手机拍几张照。
待欣赏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开,又被游澈抓回去。
椅子忽地往下沉了几公分。游澈揽着他的腰,问他:“去哪,不想要了?”
祈颜故意使坏,左右挪了挪,戏谑道:“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怎么要?”
游澈忽而起身,把祈颜锁在椅子上,声音仿佛掺了沙子,哑得不像话。
“走完前奏的时间,足够了。”
窗外还下着连绵细雨,雨点打在叶片上,是轻快的乐曲。到了僻静小巷,凌乱的脚步将雨滴声响覆盖,水洼荡起又落下,不留半点痕迹。
贺宇鹏打开办公室的门,先是看到地上一排凌乱的沾着污泥的脚印,再抬头,椅子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就这么突然造访,不怕我报警?”贺宇鹏没有过去,绕到茶几前落座。
陶智可摘下口罩,身上的衣服还是逃走那天穿的,湿了大半还满是泥垢,像一隻丧家犬,全然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他知道任何人都可能报警,唯独贺宇鹏不会,因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