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吊儿郎当地走到草堆前,一脚踩在筢子上:“美人可要帮忙?在下最喜欢帮别人忙了,特别是帮你这样的……”
“起开!”陶成玉冷声呵斥道。
“哟!原来是个小子,这白白嫩嫩的我还当是个小娘子呢。”这厮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呲着牙笑了声,“没事,小子我也不嫌弃。我知道,你定是那陶老头的侄儿,你叔死了,这一个人儿孤苦伶仃怪可怜的,不如就跟了我怎么样?”
“都说好狗不挡道。”陶成玉垂眸冷笑道,“这又是哪里跑来的野狗?莫不是在粪坑里吃撑了?跑过来狂吠,一张口就臭气熏天。”
“哟!还牙尖嘴利的,等会儿你这嘴可就利不起来了——”
“刘二壮!你在这里干嘛!”
刘四婶带着最小的儿子小虎刚从亲戚家回来,见那村里的泼皮想找这新来的邻居麻烦,还没到跟前就大声呵斥道。
这新来的小后生白白净净又有礼貌,可不能让那无赖纠缠吃了亏。
刘四婶的性子豪爽又泼辣,好事被打断,刘二壮虽然心里对她极讨厌又记恨,但面上也怵她几分。
“哈哈,没什么事。”刘二壮收回脚慢慢退开,“我就是到处溜达着玩呢,四婶。”
经过小虎旁边时又作死多了一句嘴:“今天去走亲戚啦小虎,你姐呢?”
“还不滚!”刘四婶又怒喝道。
他这才灰溜溜地快步离开。
陶成玉忍着笑:“谢谢四婶,走亲戚呢?”
“是呀。”刘四婶马上换了一副面容,笑着轻声问道,“除草呢?成玉,要不要帮忙啊?”
陶成玉赶忙摆摆手:“不用了四婶,我一会儿就歇着了,活又不急。”
刘四婶又对他交代了一番,以后遇到刘二壮躲远一点,那泼皮手可狠,媳妇就是被他打跑的。
自己媳妇跑了后,成天对着村里的其他姑娘媳妇们口出不逊,调戏骚扰,大伙儿不胜其烦,却也没办法,他又没动手,总不能真缝了他的嘴。
陶成玉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刘小虎对他挥挥手:“成玉哥哥回见。”
“嗯,回见了,小虎。”陶成玉不由得朝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晚饭后梁云山又过来看了看,听他说到这事,当然陶成玉略去了那些细节,只说了刘二壮下午转悠到这里,被四婶赶走了。
梁云山双眉蹙起,沉吟了一番,开口道:“晚上还是让阿黄住在这里吧。”
陶成玉好奇问道:“阿黄是谁?”
梁云山解释道:“是我家的狗,它和大黑都是公的,以前一见到就掐起来,所以没怎么带出来过,只有上山时带着。”
陶成玉犹豫道:“不用了吧,我一个大男人怕啥,再说,阿黄住这里,那你怎么办,没人看家了都。”
梁云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点想笑,这人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是大男人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违和。
说起来是个乡下人,但这白白净净又柔弱的样子,若是不认识的人看了,指定认为他是哪家被赶出来的小少爷。
“没事。”梁云山站了起来,“白天我带回家去,晚上让它过来。不光是防贼,你这边有鸡,天暖了万一有黄鼠狼或是蛇什么的,它也能帮忙看一下。”
听到蛇,陶成玉有点害怕,也就不再推辞了。
梁云山住的不远,很快把阿黄带过来了,到了新地方,阿黄兴奋得上蹿下跳,看到有人从屋里出来,激动得“汪”了一声。
给陶成玉吓得一激灵,梁云山拍拍它的脑袋:“不许无礼,阿黄,这是你守夜班的主人。”
说完递过来一个馒头:“掰几块,扔给它。”
陶成玉接过来,掰了一角,抛起来,阿黄双目灼灼地盯着,见状两腿一蹬,跃起来,稳稳地接住了。
等这一个馒头喂完,阿黄就开始流着哈喇子亲昵地围着陶成玉打转了。
梁云山蹲下抚了抚它的后背:“好了阿黄,我回去了,你晚上就住在这边守着成玉和他家的鸡,明天一早再回原来的家。”
阿黄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但见主人往外走去,还是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梁云山回头无奈轻斥一声:“阿黄!”
大黄狗这次听懂了,不再跟了,默默地找个角落趴了下来。
陶成玉有些于心不忍,等梁云山走了后,又偷偷喂给阿黄半个饼子和一碗热水。
由于白天干了活,是夜,陶成玉睡得很死,有些微的动静也惊醒不了他。更何况,小院里还有个守夜的大黄狗,更令他心安熟睡。
但就是有人不知死活,小山村的夜晚,万籁寂静,寒冬腊月,连虫鸣都没有,却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在清冷月光下往这边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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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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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壮回去后越想越憋屈,差点就要得手,却被那死泼妇给打断了。
白天他就是嘴贱故意那么说的,哪什么白净小娘子,他早就知道那是陶老头的侄子。
送葬那天他就看到了,戴着一身孝的陶成玉面色苍白,神情悲切,惹人怜爱。撒纸钱的一双手更似柔弱无骨,比在河边洗衣服的小媳妇们的手还白嫩。
他整天在外瞎游荡,早就听说过,府城里有些大户人家还会养男孩子当宠侍,传得神乎其神。
但村子里他认识的都是些糙娃子,有些长大后长开了五官周正的,他又打不过,而且都是有家人的,万一惹急了,可能会被他们打断腿。
媳妇跑了几年,他每天都要馋死了,却只敢朝着村里那些婆娘们说些荤话,占占嘴上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