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给了徐春君二百两银票,让她去赎人。
徐春君到了二门把报信儿的小幺儿叫过来,问他:“那赌场在哪里?叫个什么名字?”
“在城西,一个叫和顺赌坊的地方。”小幺儿道。
“三哥哥自己去的,还是和他人一起去的?”徐春君又问。
“是三少爷自己去的,玩儿了几把一直输,就欠了银子。”小幺儿道。
“一共欠了二百两,记账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扣人呢?”徐春君盯着小幺儿问。
“这个小的也不大清楚……是了……那地方不记账,只要现银。”小幺儿两只眼睛滴流乱转,“五姑娘就别盘问我了,快点儿去赎人吧。”
“你坐车前头吧,也好带路。”徐春君一脸平静地说。
捎句话
马车走了不多远,徐春君说道:“我想起来了,要去先看看三姑姑,替二嫂子捎句话。”
车夫便掉转了马头,往徐琅和陈钦的住处走。
陈钦这么多年一直没在侯府住,只是自己独辟了一个不大的幽静院落,离学堂颇日里深居简出,以教学为业。
他和徐琅破镜重圆,倍加珍惜。
也不想让徐琅回去受拘束,因此就一直住在这里。
今天天冷,学堂只上了半天课,便叫学生们都回家去了。
此时徐琅夫妇正隔窗赏雪,饮酒谈笑。
听说徐春君来了,连忙叫请进来。
“扰了姑姑和姑父的雅兴了。”徐春君笑着道歉。
“什么雅兴不雅兴的,你来了我才高兴。”徐琅拉着徐春君的手让她坐到火炉边。
她如今容光焕发,简直像年轻了十岁。
“如今家里也没什么事,不如你在这里陪你姑姑住上些日子,她每天都要念叨你几次。”陈钦也非常欣赏徐春君,因为她有徐琅当年的影子。
“姑姑,姑父,我来这里是有事情同你们商量。”徐春君说道,“我是背着人出来的,今天怕是不能留下。”
“有什么事你就说。”徐琅见徐春君如此说,知道若不是要紧的事,她绝不会这么贸贸然赶来。
徐春君便把魏氏让她去赎徐道庆的事说了。
徐琅听得直皱眉,说道:“道庆真是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三嫂子还只一味地护短。要你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实在很不妥当。那种地方哪有什么好人?”
“其实去赌房赎人也不是头一次了,”徐春君说道,“但这回我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来找姑姑和姑父商量。”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陈钦问,“这里头莫非还有隐情?”
“上一次之所以让我去赎人,是因为三哥哥在赌坊出老千被人抓住要剁手。这一回,他的小幺儿说他只是欠了二百两银子。我虽然不去赌坊,却也知道这地方是可以记账的。况且咱们家虽然算不得高官显贵,可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何只差区区二百两银子,就非得要我去赎人?便是小幺儿拿了银票去也是可以的吧。或者三太太最信任的吕妈妈,也能把这事办了。”徐春君分析道。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为什么一定要诓你去呢?”徐琅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最近三哥哥很是得意,因为他结交了有权有势的人,”不光是听绿莼说起,平日里徐道庆也会流露出一二来,徐春君就不能不起疑,“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与他结交?究竟图的是什么?”
徐琅和陈钦都不是笨人,在他们面前很多话不需要说的太清楚,说到这份上就已经十分明白了。
他们都是知道徐道庆的,简直就是个酒囊饭袋败家子,况且徐家如今在京城里只做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和他结交,究竟图的是什么呢?当然,必定是有所图谋,否则又何必理他。
“当然,多半是我多心了。”徐春君微微低头笑了笑,“所以才想请姑姑,姑父帮我参详参详。”
“我也觉得这事不对头,不如把那个小幺儿拉进来问问。”陈钦道。
“先等等,”徐琅制止道,“这小幺儿必然是知道点儿什么的,若是先审问他,只怕会打草惊蛇。”
“可如果我们派了人去,也一样会打草惊蛇。”陈钦道。
他这边倒是能派出去几个得力的人,可如果那边真的有阴谋的话,见了这些人,自然也就不会使出来了。
“除非有人假扮成春君,”徐琅道,“引蛇出洞,看看他们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假扮我倒也不难,因为我到那地方去肯定会把头脸遮得严严实实,只要身量胖瘦跟我差不多就成。”徐春君道。
“我看阿斑就使得。”陈钦道,“他幼时在戏班待过,虽然比春君高些但也不明显。”
陈钦说的阿斑是他的一个书童,当年襄阳闹旱灾,他险些饿死。在逃荒的路上被陈钦救了,因为他聪明伶俐又忠心,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跟在陈钦的身边。
他如今的年纪也已二十出头,但身材在男子中算是瘦小的。
更要紧的是他剑术很厉害,陈钦若是出门远行,必带他在身边权当保镖。
门外的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车夫和徐道庆的小幺儿在外头等得有些不耐烦。
说好了进去说句话就出来的,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人影?
日影早已经偏到西边去了,因为阴着天,只看得到一个淡红色的圆球,比满月亮不了多少。
车夫还好些,平日里穿得就厚,那小幺儿却是冻得弓肩缩背,不停地搓手,后来干脆跳下车来,绕着车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