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旗提醒的是啊,他可以在心中摆低姿态,去承认他又一次输给了这个儿子。
可…这只能埋藏在心里。
对外,他还是那个荆州百姓心目中“神”一样的关公。
他是该恢复那桀骜不驯的模样。
心念于此,关羽丹凤眼开阖,威仪棣棣的气场再度席卷全身,面颊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丝毫表情,没有丝毫血色。
他迈着龙骧虎步,步履铿锵有力。
他又变回了那个外表上“威武不屈”、“傲气不可一世”的关公!
可他的内心心灵深处,却已经潜移默化的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是…心态上的变化,性格上的变化。
其实,就在刚刚,关麟在离开茅房时,他特地驻足了一下。
不是等老爹关羽,而是他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话。
一个伟人的话。
一个人到了二十岁还不狂,这个人是没出息的。
可到了三十岁还狂,也是没出息的。
——『如今是孩儿狂的年纪,却是老爹不得不收敛的年纪啊!』
…
…
江夏,长江以南,鄂县。
孙权派来传唤的侍卫辘辘远去,未几便只余一抹尘烟,在那冷硬的空气中渐淡渐沉。
辞去了一路的劳顿,诸葛瑾站在馆驿的门前,眉宇忧忧。
他是今早刚到这里,本是要来给程普老将军吊信,可还没来得及赶去,就听说大都督鲁子敬病倒,奄奄一息。
那时的诸葛瑾,心情像是过山车一般,一下子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霾。
他太了解鲁肃之于东吴意味着什么。
在诸葛瑾的心目中,东吴没了周瑜,一切如旧,可没了鲁肃,那局面…就控制不住了!
好在,就在刚刚,孙权派来的侍卫告诉诸葛瑾,大都督只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咳疾,故而体虚晕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而与这条消息一道传来的是孙权召诸葛瑾前去。
且…
要他带上那准备过继给诸葛亮的儿子,一道去!
正是因为这件事儿,如今的诸葛瑾,他的心情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吴侯不是传唤父亲去么?怎生父亲一动不动?不怕吴侯等急了么?”诸葛恪行至父亲诸葛瑾的身前,连忙问。
方才侍卫传唤时,他就躲在后堂,听得清清楚楚。
诸葛恪的话,令得原本一脸阴郁的诸葛瑾骤然抬头,他将手摸到儿子的脸上,抚开那被风吹得贴在脸上的丝。
与此同时,低沉的话从诸葛瑾的口中传出。
“恪儿,你决定了么?”诸葛瑾语气急促的道:“我知道,为父这么问你,对乔儿并不公平,可恪儿…为父…为父…”
说到最后,诸葛瑾哽咽住了,喉咙中的话完全说不出口。
是啊,诸葛瑾让儿子诸葛恪去选择去留,这对另外一个十一岁的儿子诸葛乔又如何公平呢?
这些不过是借口。
说到底,诸葛瑾是不舍得诸葛恪呀,他还想挽留这个“蓝田美玉”,这个“添字得驴”的儿子。
可莫名的,自从从荆州归来,恪儿就好像是去意已决。
无比坚定的“去意已决”!
听着父亲的话,诸葛恪迈步走近诸葛瑾,就去取衣帽为父亲戴上,准备与诸葛瑾一起去面见孙权。
他的话也同时传出,“孩儿也舍不得父亲,可既总要有一个人去那边,为何不能是儿子呢?乔弟也一定会替儿子尽孝的!”
诸葛恪的话先是表现出温存的一面。
继而…他的话变得冷了起来,“此前,孩儿与父亲赴荆州,本是意气风、踌躇满志,却不曾想,最终落得铩羽归来的结局,让父亲在殿中受辱,那一次,是孩儿输给了洪七公!”
“但这么久以来,孩儿派遣了不少人去调查此洪七公,从一个个蛛丝马迹中,从他建立的丐帮中,从…他那神鬼莫测的传说中,可结果孩儿是一无所获,孩儿得到的,只是那6伯言折戟长沙也与这洪七公有关!”
“越是这样,不越是证明这洪七公深不可测么?孩儿自诩…未必是他的对手,孩儿又对他太好奇了,或许只有深入荆州,深入蜀地,成为其战友,孩儿才能一睹其神秘的真面目,如此…方不负孩儿夜间的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