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一块干净的雪,她手指去碰,她肤若凝脂白皙,手指胜雪般,却在触到雪的一瞬,指尖被冻得泛红。
裴诠心脏微缩,他裹住她的手,将她的手从雪块那边捉了回来。
他手指骨节大,手心微烫,覆着一层薄厚均匀的茧,硬邦邦的,相比之下,平安的指尖软糕似的轻柔。
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这么糙的手,她“咦”了声,指头不由动了动,摸了下他的手心。
像是一根羽毛,倏的一下,挠在了人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裴诠目光一黯,他警告似的攥紧她的指尖,不让她动。
平安呆了呆,她疑惑地看着他,温吞地问:“怎么了呀?”
做出这种事,她一双秋水眸却清澈得纯粹,毫无杂念。
裴诠缓缓松手:“没事。”
平安也觉得这雪挑得不好,太冰手,她有些困扰,轻声说:“怎么再做一个。”
裴诠道:“不用做了。”
那个雪人并没有化,是在冰窖里好好呆着的。
平安却难得坚持,道:“要做的。”
她指了指自己,眼底微亮,专注地看着他,说:“让它替我嫁,好吗。”
第39章
裴诠气息一沉,语调低下去:“不好。”
他的薄唇没怎么动,这两个字,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压抑着锐意。
平安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王爷和他房中挂着的老虎又一样了,凶巴巴的,好像啊呜一口,就能把她吞下腹。
既然商量不成,她是很好说话的,就点了下头:“好吧。”
裴诠:“……”
他忽的意识到,她大抵还不知道,他们之间不管她有没有准备好,早已绑在一起。
他想要的就只有她,换谁都不行,雪人更是无稽之谈,但对这场婚约,她好似认为是一场儿戏。
裴诠的目光迅速冷淡下来,像是浅浅日光下的冰晶,光泽幽冷,唇角下压几分。
不远处,刘公公疾步走来:“殿下,兴华殿的周公公求见。”
周公公是万宣帝的心腹太监之一。
裴诠淡淡地瞥了眼平安,没再说什么,沿着湖岸的小径离开。
少年离去的背影,肩背逐渐变宽,腰窄腿长,俊逸飒然,依然是那么好看,却冷冽而孤高,明明身边围着很多人,却好像他只有自己一人。
平安看着看着,突然明白了,如果让雪人陪他,他也会变成一个雪人。
雪人虽然可爱,但是也会融化。
豫王走了,彩芝也上前,对平安说:“姑娘在外面逛了挺久,湖边风大,快进屋取暖。”
平安轻轻“嗯”了一声。
她跟着彩芝转回屋中,遇上薛常安和红叶出来,薛常安问:“二姐姐,大哥没有喊你去么?”
彩芝替平安说:“我们没碰见大爷。”
薛常安皱眉,兄弟姊妹间谁叫谁去哪做什么,会把话头挑明白,可今日来喊薛常安的丫鬟只说前面有事。
再问的话,丫鬟又说不清楚。
薛常安向来心思缜密,不由猜测缘故,上回她们拿雪打了大哥,大哥总不至于专门留到今日训她吧?
可是,大哥又为什么专门叫她一人?
却听平安说:“那我也去。”
薛常安忸怩了一下,吭声:“嗯。”
几个姑娘又跨过垂花门,朝前院的厢房走去。
…
一刻钟前。
今天是薛家姑娘出嫁的日子,豫王却特意来了薛家,连薛瀚和冯夫人都难掩欢喜,薛铸更甚。
可一想到比起他,豫王应该更看中薛镐,他心中欢喜就减淡了,加之他在新山书院的同窗好友也来了几个,更让离开书院的薛铸郁郁不得志。
于是在妹妹的喜宴上,他借酒消愁。
薛铸喝得醉醺醺时,一个叫岳盛的同窗扶着他找一个僻静的厢房,说:“你大妹妹嫁得好,二妹妹又是钦定的王妃,天家的荣宠,这小妹婚事却还没定下来,你怎么看?”
薛铸醉了,还是说:“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不是我该管的。”
岳盛:“怎么就不是了,长兄如父,你可是她们的兄长,当然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