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诠:“臣遵旨。”
朝臣们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只余太子脸色青紫,他身上,可没有什么重要政务!
朝廷要打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京中各处,瓦剌每几年,总要侵袭大盛,还好有元家守着边疆,二十年来还算太平。
当然,每一场仗都是要死人的。
禁卫军里,王啸道:“我堂兄就是五年前在边疆死了,当时元家军及时打退那群畜牲,但那畜生还是烧了咱们半座城!”
薛镐很不是滋味:“我若能去边疆,就好了。
另一边,京畿三卫虽然拱卫京城,以防万一,战时会提前抽调将士一同奔赴前线,如今兵部主事正在记名。
军士们挤在一起报名,张大壮一拳挥退一个,挤到最前面:“快把我名字记上!”
除了兵部和各军中反应比较大,公侯之家听了,却没有太多实感,京城离西北还有好长的距离。
直到听说豫王将率军前往,各家才惊叹。
关起门来说私房话,冯夫人难免担忧:“那么危险,王爷怎么就非得去,若出了什么事,平安怎么办?”
薛瀚道:“王爷洪福齐天,定不会有事的,再说,若是最坏的情况,有咱们家在呢,不会不管平安的。”
冯夫人松口气:“也是,我是心又乱了。”
…
豫王府中。
下朝后,消息比裴诠先一步传到府上,等裴诠回豫王府,彩芝伏锦几人,已经收拾起王爷的衣裳用品。
打仗总不是好事,种种最坏的可能,都会危及平安,彩芝心情沉重,一边在行囊里塞进一沓袜子。
突的,在一旁看着的平安,软和地叫了她一声:“彩芝。”
彩芝:“嗯?”
平安指指行囊:“袜子,是我的。”
彩芝回过神,赶紧在袜子里挑了挑,果然有一双不太一样,是平安的,而罗袜会混一起,是王爷常常把两拨衣服缠在一起,丢地上。
想到那个场景,彩芝不由脸色一红:“还好娘娘提醒。”
平安看着那双袜子,终于想起了什么,她顿顿地挪开目光。
哎呀,不能回想。
这一挪,就看到裴诠站在屋外,他似乎看了好一会儿,目光里,藏抑着一抹墨黑。
他进来,彩芝束手退出房间。
裴诠放下手中的一个长条盒子和一本书,他在平安身旁坐下,道:“和我一起去边疆。”
平安没有犹豫,说:“好。”
裴诠手指摩挲盒子边缘,等了一会儿,平安果然问:“在哪里?”
先答应了再问其他的,是一种无言的信任。
裴诠说:“离这里,骑马至少半个月。”急行所需时间更短,但如果要让平安一起,不能一直急行。
平安心内算了算,说:“比皖南远。”
她站了起来,却被裴诠握住手,他将她揽到怀里,气息微沉:“去哪儿。”
平安眨眨眼:“收拾。”出远门要收拾行李的。
裴诠却不太着急,他轻轻摸着平安后颈,这里有点头发的短绒毛,摸起来软乎乎的。
静了一会儿,裴诠说:“我要去打仗,你有什么要说的。”
平安扭扭身子,侧过身坐好了,她仔细且平静地看着裴诠。
在皖南时候,小孩子们经常玩打仗的游戏。
但她现在知道了,就像小孩子玩的拜堂,和大人的拜堂不一样,打仗也不是游戏,谁哭了,大家就丢下棍棒,一哄而散。
村口有个老汉没有一只手,听说,是打仗打没的。
平安握住裴诠的手指,玩了一下,她轻声说:“平平安安。”
裴诠反握住她的手:“这是你的要求吗?”
平安:“要求?”
裴诠:“就是不管如何,你都想让我平安回来。”
平安侧着脑袋,微微蹙起眉头。
她性子顿感而柔软,就像昨日,张德福和周氏要走,她不会强求,她对“要求”是没有过深的体会。
甚至,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要求,所以,她在思考。
这个第一次,会给自己吗,裴诠呼吸变得很轻,下一刻,就看平安终于张了张口:“是……吧?”
随着她的语调,裴诠的心就像被放飞的风筝,一下拔得很高,又一下被扯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