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奇笑?,“听?到?你这一句恭喜,也不枉我推了和我老公的午餐。”
陈心棠的表情僵了一下,心里忐忑着陈薇奇的用意?。
其实仔细看,她们两人的五官于?某些方面有些相似,陈家基因强大,兄弟姐妹都是如出一辙的高鼻梁,深轮廓,窄面颌。陈家长辈提到?过,族谱里曾记载过一位西班牙血统的祖母,但到?了陈薇奇这辈,都不知过了几代人。
陈薇奇的美是锋利的,不容易驾驭,陈心棠则柔和许多,漂亮得并不令人畏惧,是刚刚好的尺度。两人坐在一起,什?么也不做,陈心棠都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听?我一句恭喜吧。”陈心棠不愿落下风,背脊端得很笔直,“你就这么喜欢抢我的东西?”
“我抢你什?么。”
“倒香槟塔?你这么在乎,我可以跟淇总打个招呼,还是让你来,怎么样。”
陈心棠冷笑?,咬着牙说:“别?这样作践人,Tanya。我没得罪你。”
“是吗?”陈薇奇幽幽一笑?,转过脸,和她对视,“Emily,你做了什?么需要我一件一件复述吗?”
陈心棠屏住呼吸,在这场并不算漫长的对视中,尚且侥幸的心思烟消云散,“我做了什?么。”她一字一顿。
陈薇奇靠近她耳边,低语:“Emily,你知道你和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陈心棠听?到?这句,心中升腾起一种渴望和嫉妒交织的苦涩,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是私生女。
“我从不做无效攻击。”陈薇奇语气冷淡下来,“你以为搞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就能?把我拽下去吗?就像今日谁倒香槟塔一样,你以为我在乎?”
陈心棠没有说话,指尖藏在裙摆底下,抠着丝绒沙发。
“我来是想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会做一件让你生不如死的事,至于?是什?么,你自?己去猜。”
陈心棠身形晃了一下。人在面对未知时往往会生起恐惧,以及慌乱,洪水般冲散冷静。陈薇奇要做什?么?告诉爹地这件事是她做的?还是告诉妈咪?还是告诉她老公,她婆家?
她镇定地回道:“你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大家只?会说陈三小姐容不下我这个妹妹,故意?泼我脏水。”
陈薇奇美艳的面孔波澜不惊,瞥见?陈心棠略略颤抖的手?指,看来是怕了。也对,恐惧往往源于?未知,在没有猜出她会做什?么,或者知道她做了什?么之前,陈心棠是睡不好一个晚上了。
今日事以毕,陈薇奇不愿再浪费时间,很优雅地站起身,“香槟塔还是你来吧,我从不抢别?人的东西。”
陈心棠脸色一变。
陈薇奇离开后没几分钟,陆方淇颇为不高兴地走过来,架势似有些兴师问罪:“怎么回事啊,Emily,不是说好了香槟塔让Tanya来吗?你若是不肯,你同我好好说就是了,何必转背就把人气走了,你这真是……哎,好了好了,还是按照原计划吧。”
陈心棠本?来心里就不好受,又被陈薇奇摆了一道,一时都忘了有好脸色,只?是冷冷道:“我也不做了,您来做吧。”
她也不会要陈薇奇施舍的东西。
陆方淇眼睁睁看着陈心棠转身就走,一时气笑?,刻薄地低骂一句,“什?么东西,摆谱摆到?我跟前了。”
……
陈薇奇:【爹地,今晚有空的话就回家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陈公馆很少开一桌三人份以上的晚饭。陈烜中和陈北檀应酬都多,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全
球各地出差,曾文兰除了过年不会回来,陈南英也偶尔才?回来落个脚,其实陈薇奇也很忙,但她只?要能?挤出空闲,都会坚持回来陪珊宜吃晚饭。
两姐妹一起吃晚餐,用不上太?大的桌子,久而久之,主餐厅就空闲了下来,她们喜欢在玫瑰园里的玻璃花房吃饭,四四方方的小空间,两姐妹和狗狗挤在一起,很有温暖的滋味。
最近因为陈薇奇的婚事,陈公馆真是热闹了一番,以往冷清寂静的大房子,也有了几丝鲜活的气息。
那些喜字和红灯笼都没撤,一入夜就点上灯,从山下远眺,像一串暖融融的火焰,绕着这栋华美的别?墅。
灯笼一直要挂到?陈薇奇婚礼后一个月。
陈烜中收到?女儿的晚餐邀请时,正在和一位合作商谈生意?,他对着这条短信久久愣神,有些失态,他当即让秘书为他推掉了今晚一个重?要的饭局。
陈烜中在七点准时赶回陈公馆,回来时正好碰上陈北檀,父子两打了个照面。陈烜中在这个点看见?大儿子,颇为意?外,转念一想,应该是薇薇邀请的。
也不知薇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爹地,今天是我和少洲登记结婚的日子,您忘了吗?”陈薇奇身上还系着红色围裙,长发乖顺地别?在耳后,语气清淡听?不出失落,但她垂下的眸子,多少是失落的。
陈烜中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女儿今天登记结婚,他居然忘了。他讪讪一笑?,“Sorry,宝贝,是爹地工作太?忙,忘记了。”
“祝福你们小夫妻,永远恩爱。”陈烜中主动添了一杯红酒,“爹地自?罚一杯。”
陈北檀无声挑了下眉,也不出面缓和这种尴尬的氛围,事不关己地拉开椅子坐下。
这种尴尬,陈公馆发生的还少吗?
陈珊宜很给面子地鼓掌:“爹地好厉害,这么难喝的酒,居然一口气喝光了。”
陈烜中放下酒杯,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珊宜长大就能?喝酒了。”
“才?不要。难喝死了。”陈珊宜还是喜欢喝新鲜的椰子。
“薇薇,菜是你做的?”陈北檀看一桌的菜式都很简单家常,不像是家里厨师做的,出声问。
陈薇奇把围裙解下来,“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我当然要用心啊。”
其实并不是完整的一家人,但能?凑成现在的局面,已经很难得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顿温馨的晚餐。花瓶里插着粉雪山,蜡烛柔柔映着众人的眉眼,清淡鲜美的海带排骨汤,喝到?见?底的一支红酒,一切都温馨。
陈烜中回想着上一次一家人单独吃饭是什?么时候?
他记得那时陈薇奇都还在上学,小小的一个女仔,而珊宜更?是像一团棉花,喜欢要文兰抱。
他一时心中酸涩,百感交集,用喝酒来掩饰这种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