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予殊在喝汤,一口喷了出来。
盛衍:“我接受了。”
凌予殊:???
“不是,你不是影帝吗?还会缺钱?”他惊讶地叫道。
盛衍:“不缺啊,说起来,其实是我对你动心在先,蓄意勾引,好不容易才钓你上钩的。”
凌予殊:“还可以这样???”
盛衍:“嗯哼。当天晚上你约我去你家见面,给我签支票,我收下后就去你家浴室里洗澡,然后没穿衣服走出来。”
凌予殊:“然后?”
盛衍:“然后你让我坐椅子上,摆了个姿势,对着我画了三个小时。你说交易内容就是画画,不是别的,让我不用紧张。我一动不能动,全身僵硬,腿都不像是我自己的,最后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跪地上。”
凌予殊没忍住,喷了出来。
盛衍:“你还拿个喷壶往我身上喷水,隔十几分钟喷一次,说就要那种水汽凝在皮肤上的效果,还说什么艺术家眼里没有性别,让我不要介意。我是没有介意,想打喷嚏我都忍着。结果那天的温度有点低,你又一直喷水,搞得我着凉了,回家就开始发烧。”
凌予殊一边笑一边想着,这么笑不道德,今日功德-1,但,哈哈哈哈哈哈!
盛衍:“第二天你来照顾我,我烧糊涂了就去亲你,你没推开。”
凌予殊:“真烧糊涂了?”
盛衍:“39度,看人都重影。烧退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单了二十多年,什么都不懂。之前也是因为听了毒鸡汤,深信什么‘最狡猾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才搞了这出。”
说到这里,盛衍微微一笑:“当然,后来我懂了,予殊才是把这句话用到极致的人啊。”
凌予殊:他说的我好牛逼,我这么厉害吗。
凌予殊:“我们在一起多久啊?有结婚吗?”
盛衍:“三年。我向你求婚了,你说了‘yes’。然后你猜怎么着,第二天,你就不见了,连带着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全世界只有我记得你。我又花了三年时间找你,每周还要去看两次心理医生。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我自己都怀疑过我是不是疯了,幻想了你出来。”
凌予殊:…………
那种心疼到极致,好像有只手在死死攥着他的心的感觉,又来了。
“对不起。”他说,“我那时似乎是以为,我离开之后,你也不会记得我。不过,不管怎么样,对不起。”
盛衍沉默了得有三十秒钟那么久。最后,他笑了笑,很是洒脱地说:“原谅你了。宝贝,我本来也不会怪你。就好像我之前就隐约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我不也没说什么,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就是这样啊,我爱你,那我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呢。”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去。
凌予殊深吸口气,直直地望向了他的眼睛,道:“那我呢,我爱你吗?”
盛衍:“嗯?”
凌予殊:“我问你,我爱你吗?你说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里应该也经历过很多事吧,我都不记得了,但你应该记得,你应该有感觉——你告诉我,我爱你吗?是爱,还是我真的只把你当成一个替身,通过你去怀念我盛哥?你自己怎么想?”
盛衍的唇颤抖了几下,几秒钟后,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凌予殊跟前,将掌心摊开。
那掌心中有一道伤疤。
很长,斜斜地贯穿了整个手掌,甚至能通过这疤痕,想象出曾经手掌上的伤口是多么深可见骨。
这伤疤并不是盛修止的。
盛衍看到那伤疤,就勾了勾唇,左手拇指神经质一样的触碰、摩挲着那疤痕,这个动作他像是已经做了千遍百遍。
“你爱我。”他轻缓又温柔地说,“你——爱我的。有个神经病黑粉想拿刀捅我,你用手攥住了那把刀。攥得特别紧,特别用力,怕攥不住那把刀的话,会伤到我。你后来……你后来右手不能画画了。”
凌予殊的心剧烈跳动几下。
他说不上来,可他就是非常确定,再来一次,再发生一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
他问:“那伤疤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盛衍道:“你消失之后,我怕我哪天也忘了你,就给自己也留了一道——予殊,我很怕会忘了你。”
他说得轻描淡写,一副挺无所谓的样子,却又根本不是那回事。凌予殊心中极为难受。
盛衍揉了揉他的头发,打趣道:“心疼了?”
凌予殊闷闷地说:“嗯。”
盛衍又露出了那种恶劣的笑容:“予殊心疼我,予殊最爱我。那赶紧把其他的阿凛夜哥子忱盛叔叔都甩掉,最好把你老公也甩掉,有我一个就够了。”
凌予殊:……
你聊这个我就不爱听了。
他说:“你不要这么说,你们本质上就是一个人啊!”
盛衍深深地注视着凌予殊,声音轻柔暗哑:“宝贝,就为了你的心疼,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我们真的是一个人,你反而要更担心一些。”
“因为那意味着,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样地嫉妒,一样地贪婪,一样地占有欲,一样地不知满足,一样地想要杀掉其他所有人,把你完完全全地据为己有,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你知道的,这就是我,这就是盛修止,这就是——‘我们’所有人。”
说得轻描淡写,但凌予殊就是从中感受到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偏执,浩瀚广袤,如同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