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伯府那边突然来了人。
崔氏身边的仆妇来传话,称是让她明日回去娘家一趟,并让她想办法让裴珩陪她一道回去,还在她面前特意提起了远在泉州的姨母。
话里话外的威胁,不言而喻。
温芙冷冷应下,将她打发了回去,心下极其烦闷。
除了回门那天,裴珩便再没与她一道回去过伯府,就连回门当日也是极其勉强,只在前厅坐了半个时辰,连茶都没喝就走了。
温芙知道,他对伯府十分嫌恶,她又何尝不是。
自嫁来公府,她统共也就回去过两次。
一次是回门,另一次就是成亲刚一个月时。
忠勤伯称病,派人把她请回去,一到伯府,才知生病是假,实则另有目的。
他要她回去跟裴珩说说,给他的大儿子温凌在军中谋一份差事。
她虽不愿,可一想到姨母一家,回去倒也还是向裴珩提了,只不过被他用嫌恶的眼神看着,冷声斥责了一顿,之后一连半月都未去过瑞禧院。
父亲骂她没用,空有一副好容貌,不懂得用点手段笼络住夫君的心,一直在耳边念叨,要她多花点心思在裴珩身上,早日在国公府站稳脚跟,这样她过得好,伯府才能跟着好,姨母一家也才能安然无恙。
后来裴珩出征,那一年她没再回去过,忠勤伯倒也派人来叫了几次,知道裴珩不在京城,索性也先不管她了。
直到现如今裴珩凯旋而归,这才又重新找上门来。
温芙叹气,心底苦恼起来。
她皱着眉稍作思忖,便吩咐素心让小厨房做了一份补汤,而后让素心拎了食盒,两人去了前院的慎思堂。
松青见她过来,愣了一下,随后才立刻低下头去,恭敬道:“夫人,您来了。”
温芙态度温和,柔声道:“世子爷可在书房,劳烦你帮我通传一声。”
松青吞吞吐吐道:“世子他……”
温芙看他神色慌张,抬眸瞥了一眼书房方向,正巧看到张雪儿从里头出来。
张雪儿没料到会碰见她,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神色,经过温芙身旁时,柔笑着朝她行了一礼,便走了。
松青目光避开素心那要杀人的视线,忙跑去里头通传。
待他走远,素心低声抱怨道:“她怎么又来了上次就说给世子送药膳汤,今日又来,难不成日后她天天都要来吗我看她分明是故意制造与世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温芙面上毫无波澜,平静道:“若无世子的默许,她也不会天天来,想是世子也乐意她来……”
素心心疼道:“姑娘……”
温芙淡淡一笑,反倒宽慰起她来,“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清楚我吗我不会为此伤心的,你不必担心我。”
不多时,松青出来了,他尴尬地朝温芙道:“夫人,您进去吧!世子爷在里头。”
温芙微微笑,仿佛毫不在意方才的事,嗯了一声,便朝书房走去。
她站在门外轻轻叩了两下书房门。
“进。”门内传来裴珩沉稳而简短的声音。
温芙推门进去,便看到裴珩端坐于书案后,手执书卷,正凝神细看。
裴珩今日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衣袍下绣着银丝云纹,周身气场贵气冷肃。
温芙微微抬眼,开口道:“夫君,天气严寒,妾身带了鸡汤来,案牍劳形,您不妨歇歇,喝口汤暖暖身子罢。”
说着,她打开雕花食盒,将汤盏递了过去。
裴珩眼也未抬,淡声道:“先放着吧!”
“好。”
她安静顺婉,应声将鸡汤置于桌上,不经意间却看到桌案另一侧有一个刚喝完的汤盏。
温芙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裴珩留意到她的细微动作,又看了一眼张雪儿方才送过来的药膳汤盏,面无表情地问道:“方才在外头碰到雪儿了”
温芙点头,回道:“碰到了!”
他默了一瞬,而后交待道:“雪儿的父亲为国捐躯,值得我们敬佩!我们理应善待他的妻女,才不至于让人寒心!她小小年纪便失去了父亲,来了京城也无其他相熟之人,在府中难免没安全感,对她来说,想是与我会相对熟识些,这些日子才过来的勤些,她在边境出生,不懂太多京城规矩,你作为主家,莫要同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这话便是说,让她不要多心,不要妒忌,不要同一个刚失去父亲的弱女子计较太多。
裴珩难得同她说那么多话,却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温芙微微垂下头,回道:“夫君说得是,您放心,妾身不会和张姑娘计较这些的。”
裴珩满意点头,又道:“你日后理应多同她来往,带她多认识一些府中其他女眷,这样她也不至于在府中孤孤单单。”
温芙微微咬唇,应道:“是。”
他“嗯”了一声,问她:“你还有何事无事的话就退下吧!”
温芙抬眼看他的神色,小心开口道:“妾身明日想回娘家一趟,父亲大人知晓您回来了,希望您明日能同妾身一道回去见见,不知夫君有没有空……
“明日我有事。”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