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专心召唤蛇怪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扭过头,眯起眼睛危险地说,“你终于活腻了?”
那厢桃金娘还在继续扭捏地夸赞,“汤姆,真是个好听又独特的名字……”
话音戛然而止,桃金娘的表情和动作还维持着刚才的样子,看起来像时间突然暂停了那样一动不动地悬着。
volde放下魔杖,转头望向管道,深处正有重物碾过的声音传上来。
“我记得你讨厌自己的名字来着,”我慢慢蹭到他身边,“跟我姓不是正好吗?”说着还伸出手指在他捏魔杖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擦了两下。
他斜过眼睛,轻声慢语地问,“你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很惨,对吧?”
“知道,”得益于白天给的勇气,我继续不怕死地撩拨他说,“但不知道细节,你能具体跟我讲讲吗?”
他笑了下,侧过身,用空着的手捏住我的下巴,脸随着腰身弯下靠得很近。
“我打算让蛇怪陪你睡一晚上,”他笑着说。
沉重的长条躯体已经很接近管道口了,我下意识瞟了眼,看到一人高的狰狞蛇头从黑暗中升上来,顿时倒抽了口凉气。
它按照指令闭着眼睛,在volde的魔杖下,爬上平台的长条身躯逐渐缩小,最后大概保持在普通蟒蛇的尺寸,乖巧地圈在他脚边。
我看了眼蛇怪,感到寒毛直竖,抿紧嘴,冲他腼腆地笑道,“人家想跟你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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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9)[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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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金娘灰色的半透明的身体一动不动,贴着地面悬浮着。因此,当走过幽灵女孩的身边时,能清晰地看见她的面孔。
安静的幽灵看起来很空,不是指身体,而是灵魂,仿佛一座空洞的雕像,装满了孤独和忧郁。她眼睛里虚幻的光仿佛常年含着的永不会流下的眼泪。
“卡莱尔,该走了。”volde的声音从盥洗室门口传来。
我转过身走到他身边,蛇怪乖巧地盘在另一侧。我想家里多了一个不讨喜的成员这个事实大概率是没办法改变了,自己最好从现在就开始习惯。
“只是一个玩笑。”
思绪被打断,我转过头看向volde,“什么?”
“不会真的让你跟蛇怪待一晚上,”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大多数时候,卡莱尔表现出无坚不摧的特质,但偶尔的,她也会跟现在一样露出易碎的忧郁模样。
而最难办的是,他往往不知道是什么引发了她的伤感。
我抿了抿嘴,眼睛垂下飞快地瞥了眼迷你不少,但仍旧狰狞的蛇头,“我想也是,你怎么忍心对一个妙龄少女做这种事。”
“妙龄少女?”他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确定它是用在你这个年龄段的吗?”
他讥讽的语气里没有不友好的意思,但也不能阻止我的心情更加地低落。
看起来不是这个原因,volde不再费力盲猜,直截了当地问,“你从刚才开始就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那个幽灵吗?”他垂眸略一思索,“虽然幽灵很难再杀死一次,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想法?”我深吸口气,难以置信地问,“我看起来像是会想杀死幽灵的人吗?”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仔细打量我,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流露出的专注目光让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就因为这个?”他挑了挑眉毛,“相比于原本惹人嫌又廉价的一生,那女孩死得很有价值,你该为她感到高兴。”
“你怎么能趁我不备用摄神取念?”我生气地大声指责,“小人!”
“我没有做任何的掩饰,”他耸耸肩,脸上毫无羞愧,“你也没有拒绝进入,所以我猜想大概是同意的。”
晨光从他背后的窗户射进来,金色的光线勾勒出优雅的脸庞。不得不承认,当黑魔王想变得很迷人的时候,就不会有人觉得他讨厌。
“算了,”我转过身不再理睬他,大步往前走。灿烂的阳光落满了长廊,一道道被拉长了的的窗棱影子在脸上忽明忽暗地闪过。
“我还记得那个晚上,你跟我做告别时候的表情,”他紧跟上来,轻声说,“你说自己不害怕死亡,但其实并不是。你不停地哭,你的眼神很不安,你抓着我的手不断颤抖。你抱着我,跟我说再见,但我能感觉到你根本不想离开。没有人会不害怕死亡,卡莱尔。”
我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紧盯着我。
“你怎么知道呢?”我不躲不闪地注视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邓布利多,还有以前那些明知道会死也要反抗你的男女巫师呢?”
“这跟害怕死亡并不矛盾,只是他们都有决心赴死的理由,”他微微歪头望着我,“但你没有,你更渴望留下来。所以我能怎么办呢?明明有办法,却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吗?”
“我只是想到了因为自己而死的女孩,感到难过罢了。”我避开他的目光,转过身继续走,但速度比刚才慢了不少。
“做选择的是我,从始至终你都是被迫接受,”他语气中的尖锐削弱了些,“所以不用感到愧疚。”
“我只是,”我停了下,思考怎么描述那种感觉,“不由自主。事实上我确实要承担一部分责任,逃避并不会更好受些,眼下能做的是尽量拯救无辜的人。”
“自认为有良心的蠢人都喜欢弥补一方来当作对另一方的赎罪,”他总是带着一种刻薄的幽默感,随意地弯了弯嘴角说,“但只要你不再哭丧着脸,怎么想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