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迷人。
“娘子想画些什么?”李珹凝视着她,柔声说道。
云韶蹙眉想了一会:“就画梨花吧。”说罢便怔住了。
下意识的回答出卖了她,她也不知,到底是喜欢梨花,还是喜欢在梨花树下遇到的人。
李珹托起云韶的脸,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呼吸微不可察的加快了一瞬。
他又闻到了熟悉的栀子花的味道,她身上很香,不同于普通的脂粉香气,更像是浑然天成。
他的手法很温柔,很快一朵栩栩如生的梨花就画好了,看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她的脸。
“呀!你画的真好看。”云韶对着镜子叹道,不愧是他,在脸上都能画的这样好看。
李珹笑道:“娘子喜欢便好。”
云韶忽然想起前世那个耿耿于怀的那个画像,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
为什么连一幅画像都不愿意给她画呢。
眸中的光彩黯淡下来,她小声试探着说:“你画的这样好,不如给我作一幅画像吧?”
李珹怔了一瞬,想起那些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画。
那时云韶缠着他要给她画像,他在书房画了很多次,但仅仅差强人意。
最满意的那一幅,他想送给她当生辰贺礼,他还准备了很多话要对她说,只是还未送出去,便阴阳两隔。
见他迟迟不说话,云韶顿时泄了气,正欲开口说罢了,便听到李珹回答的声音。
“好。”
春日小溪在山间缓缓流淌,时不时有几只喜鹊飞过。
云韶抵达时,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她不会作诗,一向不喜这种场合,跟众贵女也不太相熟,便拉着王令月来到了一个僻静的位置。
此处在亭子的东南角,旁边就是一条小溪。宴会席面并无什么新意,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宴会不少,大多也是借个由头出来相看结交一番,大同小异。反倒是草丛里的狗尾草吸引了云韶的目光,随手摘下几只把玩着。
“召召,你额间的梨花可真好看,谁画的?”王令月捏着云韶的脸,像在捏个白面团子。。
“我的好姐姐,别弄花了我的妆面。。”云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指向站在不远处的李珹。
“是他,他叫阿寒,我的护卫。”
王令月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树下一身玄衣窄袍的少年迎风而立,腰间配了一柄长剑,身材挺拔匀称,体态端正。相貌俊朗,鼻梁挺拔。可以说是她见过最英俊的郎君。
李珹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颔首微微一笑。
“你这护卫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似那日刚救上来般,像个水鬼。”王令月捂嘴笑道,看着眼前这个白皙英俊的护卫,随即又联想到了那日云韶的嘴唇,心下了然。正欲说些什么,就被周围嘈杂地声音打断。
“华阳长公主殿下来了。”
“孟三娘当真是好大的面子,连向来不喜参加宴会的长公主都赏脸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只见人群中一个华服女子缓缓走过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浑身散发着高不可攀的贵气,金步摇在她头上几乎纹丝未动,可见走路的礼仪规范极其端庄。
恰好,云韶今日的目标裴大郎与妹妹裴二娘子也跟着走过来。
原本僻静的地方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
裴行之余光瞥见有一道目光在紧紧跟随他,往人群中看去,就看到云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二人视线对上,又立马别开了眼。
他不解的问道:“那位小娘子是?”
裴雪瑶看向他指的方向:“穿着浅青色衣裙额间有梨花的那位是太常寺卿云家二娘子,烟紫色衣裙圆脸的是王尚书家的二娘子。”
“此次赴宴阿娘嘱咐我多帮你相看一番,这云二娘子的相貌可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我瞧着与阿兄很是相配。”
裴行之淡淡地点头,回头又看了一眼云韶,若有所思。
人群中的云韶略感无聊,方才她也瞧见了那裴大郎,样貌气度着实不凡,但是看着过于精瘦,如话本子里的白面书生一般,感觉风一吹便要倒了,并非她喜欢的类型。
她百无聊赖地玩着刚才摘的狗尾草,不多时便编了个毛茸茸的小兔子出来。
“你这小兔子好生可爱。”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云韶抬头,看到的就是长公主含着笑意的脸庞。
她回想了一下,两世加起来,好像跟这位长公主也没什么交集,仅大婚的时候在宫里见过一次。
“公主若是喜欢便送给你了。”
长公主接过这个草兔子轻轻地抚摸,眉眼带笑,倒不似刚才那般庄重威严。
长公主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也是当今皇上的嫡亲姐姐,身份尊贵无比。她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众人见状纷纷往云韶二人这边落座,期望能跟长公主说上几句话。
如今长安的文人雅士最喜欢饮酒作诗,眼下更是以飞花令为主流。
飞花令属雅令,参与的人需要具备一定的诗词基础,因此,这种酒令也成为文人雅士们钟爱的文字游戏。因诗人韩翃的名诗《寒食》中有“春城无处不飞花”一句,故名“飞花令”。
诗会的举办者孟书玉想出了个新花样,击鼓传花,由小厮击鼓,鼓声停则花停,当花传到谁处,便由谁来接下一句。
孟书玉以此情此景为题率先示范,开了个头:“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后面的人作诗,就要以“杨”为第二字接上,行令者一个接着一个,若是接不上来,便要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