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一言不地推开了他的手,走出门时,听见顾西洲沉稳的声线:“岁岁,我跟苏槿月之间没有关系。”
“嗯。”
许知意轻飘飘地应了一声,讽刺地勾了勾唇。
那又如何?他以为她会相信?哪家的男人有了新欢,都会哄着说不喜欢家里的妻子。
何况她跟顾西洲之间,隔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苏槿月。
她拿起床上的手机,接通了电话,便听到那边急促的声音:“许小姐,你妈妈的情况不是很稳定,请你赶紧来一下!”
许知意所有的情绪都消弭无踪,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却还是不得不赶紧换上衣服,提着沉重的腿往外奔。
好累啊,她都记不清接到这样的消息多少次了,每一次都是崩溃,为什么不能用她的命来换妈妈的命?
哪怕没有钱,哪怕爸爸还是因为做错了事,进了监狱,总还是活着的。
她无知无觉地想着,在蹲下身系好鞋带后,站起来就有些晕,眼前的景物模糊黑,星星点点的白光在闪啊闪,勉强扶住墙,身体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滑。
“岁岁,”顾西洲刚整理好衣服,一抬眼就见到她虚弱疲惫的模样,赶紧伸手接住了她,“我送你过去。”
刚在浴室待过,顾西洲的西装外套有些水汽,却犹带暖意,是很温暖的雪松气息。
许知意忽然安心下来,小声地答应一声,便任由顾西洲将她搂在怀里。
霓虹灯透过车窗反射出七彩的光,头一回去医院的路没有那样不安难耐。
急救科前台的护士早就认识许知意,一瞥见她过来,就忙不迭地对说:“许小姐,你妈妈抢救过来了,转到了住院部,你先去交治疗费用。”
护士将一张付费单取下来,递给了她,却被顾西洲接过。
“你先去住院部,我去缴费。”
许知意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就往住院大楼赶过去。
走廊里很安静,她等在电梯门旁边时,听到护士给顾西洲指路,还在好奇地问她:“你跟许小姐是什么关系?”
许知意的手攥得死紧,喉咙一阵阵地干。
她突然有些惶恐,如果顾西洲在这个时候故意乱说话,会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妈妈会不会被指指点点,说是有个给人当情人的不要脸女儿?
她还没有脑死亡,是能够感知到外界动静的。
只是电梯门的开合,将那一头的声音覆盖下去。
许知意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头怪兽嗷呜吞下,又被吐出来,却不得不快奔进黑夜里,进了对面的大楼。
每层楼都有很多间病房,透过病房窗户,看到的是平躺的病人和手背上一点一点输入的液体,除却象征新生的那一层,很少有人是笑着的。
许知意竭力放轻了脚步声,在走廊尽头的病房外停下时,才觉肺部火辣辣的疼。
她推开病房门,望见病床上蓝色条纹病服的憔悴女人,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年轻时候洛城出了名的美人,宛如一枝枯干的花,失去了色彩和鲜活。
“妈,我来看你了。”
许知意在病床边坐下,紧紧地握住了她苍白的手,将之抵在额头,便带了重重的鼻音。
“还好你还在,你又挺过了一劫,比以前坚强了很多。只要你还活着……我才有坚持下去的理由,我已经不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