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藏有玄机的腰链银镯钗环一一卸下,发丝披散开来,双手也在水盆内洗净。雷元亮面上笑意越来越盛,却见她头上还留了一枚沉香木簪。
——玉萼以往用过木簪么?
在桓玉伸手去取那木簪时,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妙之感,下意识伸手一夺!
指尖扣在云纹处微凸的一点上,桓玉反手一转,在雷元亮要夺到木簪那一刻狠狠一按。
右手手掌麻了下去,雷元亮面色森然地拔掉掌心蜂针一般的暗器,伸出左手去钳桓玉的脖颈。她后仰闪开,一脚踹向他的心窝,随后侧身拔出腰间贴着皮肉的匕首,挡住了他的弯刀。
刀剑相击发出刺耳嗡鸣,桓玉顿觉虎口一震——怎么这人中了药还这样大的力道!
麻劲儿从手掌蔓延到半身,雷元亮不敢托大,厉声道:“来人!”
没有动静。
桓玉心中一定,趁他喊人之际单脚挑起了案侧放得歪斜的银簪——没有接住。
她的手在因震伤颤抖,而她自己毫无察觉。
雷元亮冷笑一声,劈手夺了她的匕首,扣住了桓玉的肩膀,咔啦一声响,似乎是脱臼的声音。右手无力地垂下去,桓玉却眉头都没动上一动,用尽全力抬脚踢向他两腿之间!
吱呀一声,门开了。
何穆飞身上前将雷元亮狠狠掼在了地上。谢衍面沉如水,一眼看见了桓玉不对劲儿的右臂,随后伸手扣住。
又是一声响,桓玉还没来得及装模作样道一声痛胳膊便被接了回去。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看着院中一个个站成毫无知觉的桩子的护卫道:“……您动作真快。”
谢衍皱眉看她:“你不痛么?”
桓玉讪讪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觉出什么您就给接回去了么……而且我不怎么怕痛。”
她的确不是什么娇气的人。
那一丝疑虑被压了下去,谢衍示意李德带桓玉去上药,自己则踩上了雷元亮满目怨恨的脸。
何穆递上一柄刀刃。
“你既然肯带着手下人瞒天过海讨生活,想来也是个讲义气的,那我们来商讨件事。”
刀刺穿手掌钉进地面,他慢条斯理地问:“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桓玉瞧了一眼面色灰败立在一侧的雷元亮,回首看向谢衍,“寻个可靠人扮成他去常家便是了,您何必亲自去?”
雷元亮扯了扯唇角,讽刺道:“这不是娘子当日来我府上时在门前走了些风声,让常家一道连‘玉香主’都摸清了请去寿宴么。”
外头多的是人盯着他,索性府里都是可靠人——只是所有可靠人如今都被制住了,连同他自己。
他是最为惜命之人,不然当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谢衍杀父兄而不敢上前复仇,这些年搜查也只是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