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惜。”
石康一进到屋里,就看到平惜正坐在琴架旁谱着新曲谱,余光扫到桌上竟摆了两副碗筷,还有一坛开了封的六果酒,石康的眼睛不禁一亮,平日里沉稳的俊颜上立刻泛起了惊喜的笑意。
“只许喝一碗。”
平惜放下了手上的曲谱,神情淡淡的起身走到桌旁坐下准备吃饭,他倒不是怕石康喝多伤身什么,毕竟那就只是醉人却不伤人,他是不想给石康机会装醉赖着不走,宁肯在桌上趴着睡一晚。
“这是你想看的那个故事的全部手稿,先放在你这里,等下期要印的时候我再拿回去。”
将怀里用纸封装好的稿子拿出来放到桌上,石康有点讨好的看着他,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六果酒享受的喝了一口。
“谢谢。”
平惜客气的道了声谢,便闷不吭声的低头吃起了自己的饭,但碍于石康捧着酒碗看着自己发呆的样子太过碍眼,平惜快速的吃完饭后就站起身准备回屋去了,至于石康听不听劝就随他便了。
“平惜,你今天见过大少爷和少夫人了?怎么样,他们很好相处吧?”
石康一见平惜起身要走,连忙放下酒碗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将那人又小心翼翼的拽回了座位上。
“嗯……石康,那件事你到底想的怎么样了?”
平惜很想甩开石康的手直接走掉,但知道这人软硬不吃铁了心要与自己纠缠,便也懒得再跟块石头生气,索性重新坐回来跟他把话说清楚。
“我不要成亲,我不会回去的!”
石康闻言笑容一僵,随即又怕惹到平惜不高兴似的勉强笑了起来,只是语气和眼神都十分的坚定。
“石夫人不是已经为你定了亲吗?”
提起石康的母亲,平惜原本有些软化的心又重新坚硬了起来,对于那个蒙骗了他的父母,谋夺了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并将他卖入戏班的亲姑姑,平惜这辈子都无法淡忘对她的仇恨。
“我当初离家的时候就说过不会再回去了,前阵子也已经派人过去跟女方解释过,这门亲事我不会承认的,平惜,你信我!”
攥紧了平惜的袖子不松手,石康真想拉过这人好好的吻住他的唇,可石康不敢这么做,他怕平惜真的厌恨起他来。
他们曾那么要好的青梅竹马了八年,结果却在一夕之间反目成仇,之后石康寻了他一年,又守了他十多年,直至今日,石康的世界里除了平惜已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石康,情孝不能两全,我不会为你放弃报仇的,你……还是回去成亲吧。”
挣不开被石康拽着的袖子,平惜索性一扯腰带由着他拉掉了外衫,然后头也不回的拐回了里屋,在石康看不到自己之后,平惜背靠着墙壁神情复杂抿紧了唇角。
“我不会回去成亲的,平惜,除了你身边,我哪里也不去。”
搂着平惜的外衫苦笑了一声,石康端起酒碗自顾自的痛饮起来,心里有些赌气的想着,你当初明明能借着郡王的力量报仇的,还不是为我忍下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老实的承认喜欢我呢!
“你这呆石头……”
听到那人醉言醉语的嘀咕抱怨,平惜似无奈又似放松的轻叹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石康的痴情石康的执着,平惜才无法狠下心来报复石家,也因此越发的痛恨起自己到底软弱,这个死结要如何才能解开呢?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男子,年少轻狂时可以自以为情有独钟,却真的能叛出亲族不要子嗣的厮守一生吗?
不经意间,日间所见的一切又重新浮现在平惜的眼前,那两个人……又能走多远?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之后的一段时间,宫卓良和乔应泽又见了平惜两次,时间进入十一月,他们便再次搬到了城外的温泉庄子,这期间乔老夫人和乔夫人的关系更加的恶劣起来,眼看着静书的肚子越来越大,府里隐隐又有人嚼起了过继之事的舌头,只这一次老夫人却没有再当回事似的,由着他们说得越来越有鼻子有眼,还说了很多夫人怎么不待见大少爷一房,偏向二少爷一房,要二少夫人进门就掌家一类的话。
起先乔夫人还没当回事,但后来这风声竟隐隐传到了外面,过年前乔夫人在走亲戚时候被人笑话了才知道,自己竟已被传成那样无德不慈之人,羞得她借养病躲在了家里再不敢出门,又被老夫人狠说的一遍,最后竟真给气病了,直到年前乔应泽他们回来了也没大好。
乔夫人被下人撺掇的干脆落担子不干了,存心想看老夫人的笑话,老夫人暂时掌回了家中大权,但到底年纪大了心力跟不上,于是就苦了做小媳妇的宫卓良,只能凭借着去年看到学到的操办起了年事,再加上书坊那边各种新年活动都要展开,等到终于熬过了年关,他整个人也都累瘦了一大圈,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更别提有那个闲心逗相公了。
直到忙过了初十,乔夫人坐不住的接回了大权,书坊那边也完全迈入了正轨,宫卓良才总算能歇几天睡个安稳觉了。
正月十六的早上,宫卓良从酣睡中被乔应泽唤醒了之后,忽然感觉到下面一片湿凉,他迷迷糊糊的伸手探进裤子里一摸,慢半拍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长成
宫卓良刷的睁开眼睛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被子下面放在里衣中的手又摸了摸,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宫卓良转头看着乔应泽眯着眼睛一笑,那是说不出的诡异啊。
“卓卓,你怎么了?是不是睡魇到了?”
乔应泽被宫卓良突然的动作和表情吓了一跳,也忙坐起身担心的看着他,还摸了摸宫卓良的额头和脸颊,感觉不热才松了口气。
“嘿嘿……咳,没事啊。”
宫卓良嘿嘿的贼笑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恢复正常,十分淡定的起身下了床,向往常一样伸伸懒腰、抻抻筋骨,实则正在心里面向着太阳抱拳做内牛满面状——小爷我终于长成了!
“哦……”
被宫卓良笑的心里有点发毛,乔应泽疑惑的看了看他的背影,见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就笑着摇了摇头的过去了,下地拿了旁边搭着的新里衣里裤准备换上。
说起来宫卓良在外面住的时候睡觉总是不爱穿衣服的,在本家时为了谨慎才勉强穿着睡,而乔应泽却不好意思那样坦诚相对,睡觉时总是穿着里衣才能自在些。
“……”
宫卓良见乔应泽背对着自己换衣服呢,自己也赶忙换起来,然后用换下来的裤子简单的擦了擦下面,再将犯罪物证压在两套换下来的衣服底下,脸上还继续做着淡然状。
乔应泽不疑有他,待两人都换好了中衣便拉铃唤了丫鬟们进来。
平日里都是叶儿和晴画负责宫卓良的梳洗打扮,雯书和雨画负责乔应泽的,涵书准备吃食,而若蓝替两人收拾床铺和衣物。
因为外衣服通常交给粗使丫鬟浆洗,而两人贴身穿用的和贵重的则都由若蓝亲自负责,所以对于一些痕迹她也是知晓的,于是在看到宫卓良裤子上的异样后,若蓝明白过来就没忍住噗的笑了一声,在惹来宫卓良暗示的眨眼后,若蓝忙敛了神色将衣服裹了收在一起,只是回视宫卓良的目光却是难掩揶揄……她的小少爷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