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哈哈一笑:「老實說,冀州的將來既不在韓使君,也不在袁將軍,而在……你!」
「我?」
陳諾被張郃一指,微微一愣。這擔子也忒重了點吧,陳諾可不想這麼早就擔當了。他哈哈而笑,比張郃笑得更大聲,「試問張將軍何出此言?」
說著,就要轉身走開。但還沒有走出兩步,腦袋一陣暈眩,知道不妙。耳邊傳來張郃的話:「然之兄,事已到此,對不住了!」
回頭去看張郃,模糊不清,腦袋一沉,軟了下去。
婢女含喜帶嗔,連忙縮回小:「大人,這裡是張郃將軍府上。」
想到顏良不知下落,陳諾心裡一急,趕緊說道:「去,去告訴張郃將軍,說我醒來了。」
婢女應了一聲,搖了搖頭,真搞不懂這人,一會兒姐姐,一會兒又兇巴巴的。她也不敢耽擱,慌亂的下去了。出門前,不忘用梳理著剛才被弄亂的頭髮。
張郃嘆了口氣,說道:「是啊,正是因為天子落入賊人之,這才使得佞之徒趁機作亂。如今要想百姓不再受殃,也只,讓他出來靖亂。
只要平一阡陌,則一阡陌得以安定;平一城邑,則一城邑得以安定;平一郡國,則一郡國得以安定!等到天下再定,佞盡除,迎聖上大駕於京洛,如此,何愁天下不能太平?百姓不能安樂?」
陳諾擊掌道:「好!如張將軍所言,無非是希望天下再出一個周公,以匡扶大漢之社稷,還百姓一個安定!如此看來,在一阡陌,一城邑,一郡國安定之前,戰爭還是難以避免的。所謂亂世,選,以戈止戈而已!」
張郃不能反對。
陳諾又道:「話說回來,韓使君無能為之人,這才使得治下大亂,這一點張將軍想必你是很清楚的。而袁將軍則不同,他身具四世三公之威望,又能禮賢下士,河北得以安寧,百姓免於受難,我看非此人不可。將軍你說呢?」
張郃沉默,這才知道上了陳諾的當,被他一句句引到這裡,但要反對,卻又沒了道理。
他看了看陳諾,笑道:「袁將軍顯赫的家世我是看到了,其餘的我卻沒有看到。如果他是個可託付之人,為何會誅宦官而招董卓,以致天下大亂?又為何他聯合諸侯攻打洛陽,無疾而終,最後卻為了貪圖冀州這塊肥肉,急著移兵東向?」
頓了頓,眼中一道寒芒突然射向陳諾,「如果說起,我看然之兄你倒是一個可成大事者!」
如同一道霹靂,陳諾被劈得外焦里嫩。
這話怎麼能亂說,要是袁紹知道了,還不把他當做大敵來看?他有小小的野心是沒錯,可他不會蠢到以為以他目前的處境就敢跟袁紹抗衡,那跟自尋死路又有什麼區別?
現在想想,還是逢紀說得對,過早的自己,那樣只會招來過早的夭折,是不利於長期的發展的。
陳諾暗暗喘了一口氣,假裝不屑一顧的哈哈一笑:「張將軍開玩笑了!我們現在說的是冀州,討論的是這冀州的歸屬問題,而非是我。」
張郃盯著陳諾看,似乎要將陳諾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裡,以做進一步的判斷。
好個陳諾,在他這句話面前,他居然能面不改色,處之淡然,非有容得下大。榮大辱的人能夠做到的。
而他,雖然出身小吏,他的頭腦以及他的處世態度,可不是一般小吏所能夠有的。
就拿公孫瓚退兵一事來說吧,若不是擁有大智慧大膽子的人,誰敢輕易然諾?更何況他確實是說退了公孫瓚,令冀州暫時得以有了之機。
如此看來,他是大智若愚,還是時運未到?
他剛才那句話雖然是信口而出,但仔細一回想,未必不是他內心的想法。
韓馥他不是不知道,也曾在袁紹派人來勸說時,他也有所動搖。但他寧願自己糊塗,也不願輕易改變自己的初衷。可如今眼看就有這麼一個值得效勞的人在,他所有以前堅持的信念,居然在此刻微微有了動搖。
他目視著陳諾,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這人是不喜歡開玩笑的,如果冀州不是交給袁將軍,而是然之兄你,或許我會考慮考慮。」
說著,站起身來,留下內心凌亂一片,不知是狂喜還是巨憂的陳諾,獨自一個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