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马就有人接话,“阉党!”
“正是阉党。左相大人两袖清风,作为三朝元老,必不会任凭小人媚上的情况再次发生。是以明志,请见忠心。”
衆宾客散去后,顾慈钧心烦意乱。顾宁轻轻推开房门,声音温和却坚定,“他们说话,我方才都听见瞭。宣彧是我看著长大的,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阿姐,我当然清楚,我和姒宣彧还有陛下曾结拜为兄弟,这份情谊作不得假。”顾慈钧这样说著,心裡却隐隐作痛。
他长姐顾宁曾经也是名动京华的千金小姐,她有已经订婚的青梅竹马白何,隻是傢中变故无力回天,白傢全族在党争中覆灭。于是,顾宁决意为白何守寡。
为此,少时的顾慈钧恨极阉人,在皇陵没少给宣玉脸色看,还是顾宁常常照顾姒宣彧,告诫顾慈钧不要伤及无辜。
那些寸步不让的士子,难道胸襟还不如普通妇人宽广吗?
顾慈钧不喜朝中波谲云诡、暗流涌动的氛围,烦恼之馀也隻得早作歇息,明早还要早朝。
那厢,金碧辉煌的左相府中,左相颜衡奖赏瞭东方易,“做的很好,我最看好的就是你瞭。唉,要是我那逆子也能像你一样让我省心就好瞭。”
东方易仍保持著无懈可击的微笑,“少爷隻是太年轻瞭,多历练历练就知道,”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理想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左相“哼哼”冷笑几声,“庄君,快到瞭吧?咱们送姒监一份大礼。”
万岁节,万国来朝。
秦淮河面流光溢彩,城中张灯结彩,夜夜笙歌,琉璃灯高悬于树,衬得水面浮光粼粼,华丽非凡。
“这位公子,请留步,来楼裡坐坐,好伐?”豔丽的女人朝楼下走过的富傢公子抛瞭个媚眼。
不怪她没见过世面,实在是那人俊美至极,风度翩翩,连灯火与之相较也要黯然失色。青年一身白金色的华丽锦缎,面容似是异域混血。
“多谢姊姊好意。可我隻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留下目瞪口呆的女人,他昂首阔步地离开瞭。
青年身旁跟著几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怀中抱著一堆小扇子、小佈老虎、拨浪鼓、糖人糖葫芦之类的玩意儿。
“少爷,这些东西到处都能买,您为何大费周章在这裡买这麽多?”
青年头也不抬,“送人呗。”
“送谁啊?”
“谁生气瞭就送谁呗~”
通宵狂欢瞭一宿后,他才半阖著双眼,跌跌撞撞走回驿站。一脚踏入门槛,他就被迎面而来的杀气惊醒瞭。
啊,是那个漂亮的前来迎接的楚国使臣面露幽怨地盯著他。“庄君,原来还记得回来的路啊。”
庄伯修又把脚撤瞭回去,“不记得瞭,看来我是走错瞭。”
姒宣彧强压鬱气,“庄君,您不能再这样任性妄为瞭,臣的任务是送您安全进京。”
庄伯修想瞭想,伸出手去把那一大堆小玩意儿递给姒宣彧。姒宣彧愣住瞭,半天没说出话来。
庄伯修道:“你看,我就说买瞭有用吧?”他摊手,似笑非笑地看著姒宣彧。
手底下的人也非常捧场:“主子真是英明神武!”
姒宣彧心知肚明,眼前这位是新继任的庄君,吊儿郎当的外壳下,是深不可测的城府。他无奈地叹瞭口气,走著瞧吧老狐狸,咱们之间还有的磨呢!
逃杀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不知怎的,火光突然就席卷瞭整个驿站,打瞭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楚国的士兵著急忙慌地冲进驿站,隻见满地狼藉,兵荒马乱。四周全是哭喊声,叫唤声,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时不时有房顶的横梁砸下来堵住瞭门砸碎瞭窗。
“走水啦,走水啦!”“快救人!救人要紧!”
守卫长满头大汗,心急如焚,大声喊道:“殿下!殿下,您在哪裡?庄君殿下!”
终于破开瞭两位大人物所住的房门,守卫长一颗心却如坠冰窖,还来不及在心裡为父母亲朋哀悼就差点晕瞭过去。
为何?
那两间房裡竟都是空无一人,姒宣彧和庄伯修都不见瞭!衆人心裡都明白瞭,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杀戮!
阴云蔽月,火光冲天,两相对照,分外割裂,令人胆寒。
就在这危急时刻,马蹄声纷至沓来,带有“顾”字的大旗高高飞扬,瞬间让所有人都安心下来,振臂高呼:“是顾将军的人马来救咱们瞭!”
一路疾驰而来的是顾慈钧的亲信,庸洲。他奉命带兵前来包围瞭整座驿站,开始灭火工作。在正规军的指导下,他们很快就疏散瞭人员,处理瞭现场。
正当衆人都放下心来时,庸洲高高举起瞭什麽东西。军令一出,所有人都屏住瞭呼吸。
庸洲正气凛然,声称他奉顾将军之令前来捉拿反贼。此话一出,不少人脸色已经大变。
庸洲自衬将军预料的分毫不差,冷笑几声,让士兵把军用驿站内所有出入人员带下去,分别关押起来各自审判。
几个守卫长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向庸洲开口说,姒宣彧和庄伯修都失踪瞭。
到瞭这个地步,他们心裡也不甚慌张,谁都知道顾将军和姒监有过命的交情,既然顾将军的人马能在这关键时候赶到,想来那二位大人物也不会有什麽危险。
庸洲骄傲道:“这是自然,姒监早已料到这一切。如今该来一场中捉鼈瞭!走,去跟我捉拿反贼去!”
一时间,衆人都喜笑颜开,在心裡又默默为亲友松瞭口气,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隻恨不能奔走相告,庆祝自己死裡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