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一阵子,院子那边的玻璃门开了又关上。
然后旁边的沙陷了下去,身边坐下的人穿着可笑的休闲短裤,挠着腿上密布的蚊子包。
都哭成这样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就让她在这儿吧。
司一冉坐在她旁边,没讲安慰的话,也没问什么。
“你都看到了?”古芝蓝一开口就是浓重的哭腔,连自己都吓一跳。
“我什么都没听到。”
眼泪还在不停地落。有多久没见过古芝蓝哭了?小学二年级之后?
司一冉递过两张纸巾,然后捧着抽纸盒放在膝盖上,过一会儿再递一张。
既然什么都没听到,那就我来告诉你吧。
古芝蓝扬起手中捏皱了了草稿纸:“你知道这是什么?”
司一冉只粗略扫了两眼,就问:“你一早知道?”
呵,想要的那个人不记得,旁观的这个人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只有你一直偷瞄我,还看了几眼垃圾桶。”
司一冉没说话。
当年她只是想不着痕迹地给古芝蓝提供解题思路,但又怕认出何荷允的字迹会折损她的傲气,所以才用左手抄了一遍把原稿扔了。
没想到什么都没隐藏住。
古芝蓝将草稿纸揉成一团,现在这张纸已经失去了意义,变回当年在垃圾桶里的状态。看着她捏纸团的手,司一冉还是什么都没说,连准备递过来的下一张纸巾都停滞了。
当年连扔个草稿纸都掩藏不好的人,如今又能指望她会做些什么呢?安静地坐在旁边递个纸巾已经是极限了。
“我喜欢过人。”司一冉劈头来了一句,“大二的时候,在周末沙龙认识的一个女生,后来她成了我的女友。”
突然话锋一转讲什么陈年旧爱?是那年在咖啡馆分手的那个?还是另有别的人?
古芝蓝仰头直视司一冉双眼,即使眼泪还在涌出来也不管。
司一冉被这一瞪吓得往后仰了点,接着说:“后来她不喜欢我了。所以我知道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的难受。”
你懂什么?
“你以为我喜欢她?”反问旋即再承认,“我是喜欢她!”
“从十四岁,这道题开始!”
“偷偷注意她,到不知不觉喜欢。”
“可是那又怎样?她只知道处处跟我作对。”
“甚至,比不过一个从山里捡回来的样本!”
……
把难过的事都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司一冉没再往后退了,神情却变得愈温柔,仿佛在说:哭吧,没关系,我知道你难受。
一旦有人温柔倾听,委屈和不甘心便会像终于找到落脚点一般纷纷爆。
“她欺负我!她从小就欺负我!……从小就和我对着干……长大了就拒绝我,我都不顾尊严地对她表白了……她就一直在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