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在借着今日的事算家庙纵火的帐,杜丹萝与杜嬷嬷听得明白,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杜丹萝心虚了一瞬,便挪开了与齐衡玉对望着的目光。
杜嬷嬷知晓万万不能让杜丹萝与家庙的这场火扯上关系,便朝着齐衡玉磕了个头道“老奴听不明白世子爷的话,谁纵了火,在哪里纵了火老奴一心侍奉夫人,连府里的二门都没出去过,又哪里有本事去纵火
话音甫落。
齐衡玉端着桌案上的茶盏便往杜嬷嬷身上砸去,他力道凌厉如风,那青玉茶盏便擦着杜嬷嬷的额间飞溅到她身后的空地上,沉闷的碎地声响炸开在杜嬷嬷的脑海,让她忍不住软了身子。
杜丹萝也好似被这清脆的声响给震醒了,她拼命地忍住层层叠叠般泛上来的泪意,高傲地抬着头对齐衡玉说我是你的正妻,管教你的妾室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谁曾想你竟这般宠妾灭妻、为了个妾室在正妻的房里打杀抢砸,如今还要落我身边的嬷嬷。
齐衡玉望着她连债怒也高高在上的模样,以及睁着眼睛说谎的冷傲模样,便连多余的话也懒怠说了。
他只说杜为家的在我手里。
家庙着火的那一夜里,满府上下只有这一个婆子出了门,假意说要去走亲戚,可次日一早便出现在了杜家的庄子上,不是她放的火还会是谁
杜嬷嬷脸色大变,赶忙给杜丹萝使眼色。
烧家庙这样的事实在太有悖宗法礼教,若是闹到齐家的长辈那儿,杜丹萝也得去跪祠堂请罪才是。
而齐衡玉没有把这事捅到齐老太太面前,已然是给了杜丹萝面子。
杜丹萝倔强着不肯说话,杜嬷嬷便朝齐衡玉磕了个头道“老奴自愿去领罚,世子爷可不要冤枉了夫人,杜为家的为了揽功昏了头办出了这样的事儿,夫人也十分怒火,这才会将她撵到了庄子上。
齐衡玉理都不理杜嬷嬷,只朝着屋外唤了一声“静双。”
等静双走进屋内后,又道你亲自盯着,十大板,一下都不能少。
说着,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碧桐院。
踏上回廊时,他难掩眉宇间的失望,只冷不丁地与落英说“家庙的那场火,是她放的。”不是荣氏、不是杜嬷嬷自作主张,是杜丹萝存心想要婉竹死。
如此恶毒、如此阴狠地想要置婉竹于死地。
他想,那个才华横溢,簇立在桃花林里的端庄闺秀到底只是他的一场梦而已。
这几日齐衡玉照常去上值,且日日宿在碧桐院里,要么陪婉竹下棋解闷,要么教她识字品诗。仿佛是知晓婉竹受了委屈,有意要弥补她一般。
杜嬷嬷与采薇都在他的雷霆之怒下受了十大板,如今还躺在下人的寮房里养伤。
杜丹萝不眠不休了两夜,亲自回了一趟辽恩公府,经由荣氏指点后将目光放在了朱鎏堂的齐老太太身上。
她甚少给李氏请安,李氏也懒得与这个清高自许的儿媳多凑到一起去,便也免了她的请安。
杜丹萝便日日去齐老太太跟前请安陪笑,终是在婉竹纳妾礼里的前一日,红着眼对齐老太太说“孙媳不孝,进门三年都无所出,夫君膝下连个孩儿的影都没有,孙媳心里实在愧疚不安。如今夫君正要添个妹妹。孙媳想,不如好事成双,把我身边的采薇也许给世子爷做妾。
采薇此时已能下地走路,闻言便娉娉婷婷地向老太太行了个礼,说话时捏着三分语调,美眸骨碌碌转了一圈,显出几分心思不定的模样来。
齐老太太警她一眼,心里说不上满意,可因不想拂了杜丹萝的面子,便也点头应下了此事。
等
傍晚时分齐衡玉下值后,齐老太太便把齐衡玉唤到了朱盗堂,与他提起了此事。
齐衡玉没想到那一顿板子还没有打走杜丹萝要让他收用采薇的心思,一时便忍不住讽笑道“祖母有所不知,那位采薇早已定下了婚事,且她那未来的夫君还来咱们府上闹过事,孙儿若是收用了他,只怕是要被那人去京兆府告上一状了。
齐老太太一听便壁了眉,狐疑地问道“杜氏怎得做事这般不小心,既要让采薇给你做妾,阖该给些银子打好那男子才是。
齐衡玉知晓齐老太太心里也盼着他能多纳几个妾室,也好多绵延些子嗣,便肃了容说道“采薇心思重,将她收进房里只怕会多生事端。另一则是前几日她犯了错,我让人打了她十大板,往后她生养一事上会比旁人难上一些。
齐衡玉不是不懂内宅里的阴私手段,他身边的东旺便是打板子的好手,怎么打的痛,怎么打的伤身,全在那一寸宽的棍棒功夫里。
齐老太太一听这话便叹了气道“那便罢了。”
说罢,她也多睢了两眼英姿俊朗、气度清贵的长孙,心里知晓长孙与孙媳多有翻器,便劝道“你不想收用采薇,所以让人打坏了她的身子,可她毕竟是杜氏的陪房丫鬟,明面上却不能做的太过。
齐衡玉恭声应是。
齐老太太便做主道“她既先头已定下了亲事,如今便放她出去嫁人吧。你母亲说镜音大师为你新纳的这个妾批了命,说你的子嗣缘在她身上。
“是。”齐衡玉应道。
“那便再等等吧,等过上两个月,若你这妾的肚子还没有消息,我再亲自挑一个出身清白的良家子,开了脸、摆两桌席面,许给你做妾。
齐衡玉迟疑了一瞬,却见齐老太太巽铄的眸光已扫了过来,似笑非笑地问“纳一个也是纳,两个也是纳。我以为你是想明白了,为了子嗣着想才纳了这个叫婉竹的妾,难道不是这样
齐老太太私心里觉得婉竹的身份太低了些,若不是因为镜音大师的批语,她再不会让这样的女子进门。
“孙儿都听祖母的吩咐。”齐衡玉应话时,面色雎不出息怒。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