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陆让会不会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但她知道失去所爱的滋味不好受,就好像当初她看到娘亲冰凉的尸体时,一样的痛不欲生。
阮玉薇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的时候,好像看到那只小黑猫,它站在门口喵喵地叫着,然后低头舔了舔爪子。
“哪儿来的猫,赶出去!”
真的有猫,不是她死前的幻境!
阮玉薇努力地睁开眼,然后就看到陆让如天神降临一般,一脚就将钟冠霖踢翻了!
“陆让——”
她只来得及轻唤出两个字,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阮玉薇觉得自己又开始做梦了,她不再梦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而是梦到了钦州的点点滴滴。
她小的时候,娘亲还没有开食肆,她只记得一盆又一盆洗不完的衣裳,那些衣裳比她人还要高!
娘亲怕她乱跑,会用绳子将她栓在身边,她好像还隐约记得,总有两个挂着鼻涕的小孩儿叫她小狗,黄毛丫头黄毛狗。
娘亲不洗衣裳后,开始卖抄手,街边的一只小炉子,一张小桌子,她在抄手的香气中长大。
再后来,娘亲用攒下来的钱,盘下来一间小店,位置不太好,但是味道好!
娘亲从来没有说过外祖家的事儿,也没有说过她自己的故事,更是从未提过关于她爹的半个字。
大概娘亲从未想过报仇,她知道对方位高权重,以卵击石的后果只会在她的头上,以及她含辛茹苦带大的女儿身上。
造化弄人,她不甘,娘亲是容州人,被迫躲在钦州,还是没有逃脱。
娘亲,你在哪儿,为什么在梦也找不到你。
她看见了水井边一盆盆堆满的衣裳,她看见了街边那一只小炉上烧地滚烫的汤锅,她看见了食肆门口那面迎风飘的幡旆。
就是没有看到娘亲。
她好像想起来了,每年她生辰的时候,娘亲总说的一句就是,好好活着。
是不是娘亲不愿见她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娘亲没有出现,但是好像正悄悄地抱着她,她觉得好暖。
“她怎么还不醒!”
“陆大人,她本就风烛残年,程雪松用蛊蛇咬她,她还能留着性命就已经是奇迹,这条蛊蛇程文甫饲养多年,是药也是毒,能不能撑过来,全看阮娘子自己的造化。”
阮玉薇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副争奇斗艳的牡丹屏风。
她正坐在一只大桶中,难怪她觉得暖和,原来她正泡在热水中。
只是这水怎么是黑的?
再低头,不对!她好像没穿衣裳?!
她一动,桶中水荡起水声,屏风后那个人影便飞快地冲了进来。
“别——”进来。
话还没有说出口,两人已经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