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芹点头:“说是玉珠进去的时间太短又只有她一人,不太可能会做得了手脚。”
任瑶华皱眉:“即便如此也应该把人送回去才对!那个丫鬟瞧着也不是个省事的。”
按正常的处理手法而言,害任瑶英的人没有找到,任家就会给最有嫌疑的玉珠定罪,以安抚任瑶英。
现在任老太太不过是让人说教了她们一番就放过了,也没有将人送回云家去。那么任瑶英受的罪只能被定位为自作自受。
“祖母难道真的打算与云家”任瑶华低头沉吟着道。
任老太太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云家老太太和云夫人心里留下疙瘩,任家很有可能真的打算与云家联姻。或者说任家单方面有这个意向。任瑶期却是对任老太太的决定没有半分意外,为了任家的利益,牺牲几个孙女的一生他们都能毫不犹豫,如今只不过是让一个庶出的孙女受些委屈。
方姨娘看着躺在床上将自己全身都用被子蒙起来的女儿一阵心疼,任瑶英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哭着要沐浴,已经沐浴了四次,还吐了两次。若非最后方姨娘竭力阻止,任瑶英怕是要将自己身上的皮都吸去一层才会罢休。
“娘,我身上好臭,会不会一直这么臭下去?”任瑶英的声音隔着被子传了出来。
方姨娘轻轻拍了拍她,柔声安慰道:“不会的,娘闻着你身上是香的。”
被子下传来任瑶英抽泣的声音:“可是别人都知道我掉到茅坑里了,我…我以后不要出去见人了”
方姨娘闭了闭眼,握紧的拳头将她的手心刺破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有锋利的冷芒一闪,可是她的语气却还是柔和的:“别人不会记着这件事情很久的,等过些日子大家就都忘记了。”
“娘,我恨她们!她们让我丢了这么大一个丑!”任瑶英突然掀开了被子,哭得红肿的眼睛中满是羞愤。
方姨娘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安慰道:“娘知道,娘不会让害你的人好过的。”
任瑶英抱着方姨娘的手睡着了,眼睫上还挂了一滴泪珠。
方姨娘伸手帮她揩去了,守了她一会儿,才起身出来。
“去把于嬷嬷叫来,我有事吩咐她。”方姨娘对自己的丫鬟交代道。
丫鬟躬身退下了,方姨娘去了隔壁的书房。
方姨娘是识字的,一手簪花小楷写的还挺不错,任时敏出入的地方都是备有书房的,所以方姨娘的院子里也有一个小书房。
等于嬷嬷被唤进来的时候方姨娘早已经写好里一封信,吹干里墨渍后装进里信封。
“你明日出发,回一趟江宁。”方姨娘的娘家在江宁。
于嬷嬷低头应了一声是,也没有对大冷天要出院门而表示出任何不满。
林氏母女此时却是心情正好。
从任老太太对云文放两个丫鬟的处置可以看出来,任家对于云家结亲一事也不是没有想法的。
林氏认为只要任家有这个意思,凭着自己在人老太太面前的地位,又有自己的娘家在后面支持,她若是想为自己的女儿谋到这门亲事易如反掌。
任瑶玉却是终于扬眉吐气。被方姨娘母女设计赶出荣华院的事情,让她这些日子一想起来就恨极。今日终于出气了。
林氏忍了许多年终究还是忘记了她母亲再三交代的,让她不要轻易于方姨娘为敌的话。
第48章李氏的家世
任瑶英自冰嬉比赛那次回来之后就暂时搬回了芳菲院,不愿意出门来见人。
林氏与任老太太提了几次想让任瑶玉搬回荣华院,任老太太都装聋作哑当作没有听见。
春节很快就来了,燕北的冬天很冷,但是依旧没有阻挡住人们串门拜年的热情。
时人嫁得离娘家近的妇人有大年初二回娘家拜年的习俗。
任家大太太王氏的娘家在更偏北一些的武州,平日里离着白鹤镇有一日夜的车程,如今大雪封路往北行更加不易,加之年节事忙,她自嫁到任家来几乎没有回娘家拜过年。
五太太林氏却是在大年初一就开始准备去云阳城事宜了。云阳城离着白鹤镇不过是两个多时辰的车程,一日就能一个来回。
任老太太的嫡女任时佳去年初二回来过,今年因为怀了身孕要养胎,所以早早就递了信回来说今年不回白鹤镇了。任时佳也子嗣艰难,怀了两次都没有保住,第三胎倒是生下来了却是个死胎。这次好不容易又怀上,林家自然是十分重视,毕竟任时佳也快三十了,等年纪大了越难生产了。
任家的长房的大小姐任瑶池嫁给了江宁织造顾家二房的嫡子,已经有两年没有回燕北了。
长房庶出的二小姐任瑶琴被东府的二老太爷做媒嫁到了京城,给一个五品的姓颜的户部郎中当了填房。颜郎中大了任瑶琴十六岁,原配所出的长子仅比任瑶琴小一岁。不过颜氏是后族,当今皇帝的生母就是出身颜家,所以尽管颜郎中只算是颜家嫡系的远房偏枝也能当一个正五品的京官。
任瑶期上一世初到京城的时候曾经派人去找过这个已经没有什么印象的二姐,却被告知任瑶琴已经死了一年了,问死因为何颜家人闪烁其词。任瑶期后来求了裴先生帮她查探得知任瑶琴因与自己的继子颜家大少爷有了首尾,被颜家察觉后羞愤自尽了。这件事当初任家是派在京的任家四老爷任时序夫妇处理的,远在燕北的任瑶期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
大年初二,任瑶期姐妹去李氏那里问安的时候大太太正好派人过来问李氏要不要准备马车出门,李氏谢绝了。
“母亲,今年还是不去外祖家拜年么?你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了。”等大太太的人出去之后,任瑶期笑问道。
李氏摇了摇头还未答话,任瑶华就嗤笑一声道:“回去做什么?喝西北风么?今年还不知道房子给他们当掉没有!到时候还要娘给赎回来”
“给我住嘴!”李氏猛然喝道。
任瑶华看向李氏,不由得刹住了话头。
李氏脸上涨得通红,眼眶泛红,脸上的神色是难堪又带着些屈辱的。李氏很少对女儿发脾气,平日里甚至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可是她也有逆鳞的,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对她的娘家出言不逊。李氏之所以不讨任老太太的欢心除了她生不出儿子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初任老太太骂她的时候捎带着隐射了她的母亲,而李氏顶嘴了。
见李氏气得浑身发抖,任瑶期扯了扯任瑶华,拉着她一起跪在了李氏面前。这次任瑶华很顺从的跟着任瑶期跪下了,因为她看得出来她的话是真的伤了自己母亲的心。
“你们记住了!李家的血脉不容许任何人侮辱,因为谁也不配!”李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平日里未从有过的骄傲和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越感。尽管她的父兄都不着调,她自己也过得并不如意,却无法抹去她的这种与生俱来的刻在骨子里的优越感。
“女儿记住了。”任瑶期轻轻扯了扯任瑶华,任瑶华低着闷声重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