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誉把兔子交给了府邸的帮工,说:“麻烦帮我处理一下,记住,兔子的皮毛一定要小心点剥,我要做成帽子,不想有瑕疵。”
帮工掩唇一笑,粗壮的手臂轻松拎住兔子,丰腴的身体撑起围裙,经验十足的样子。她说:“薛先生,您放心吧,以前林先生和林先生还有林先生打猎回来的兔子,都是我处理的,我很有经验。”
她口里的“林先生”就是林方海,林上清和林回舟。
听她说话有趣,薛景誉笑了起来。
帮工又拎着兔子看了看,肥硕无比:“但是这么肥的兔子,我还是第一次弄,就算是林先生年轻时候,也没有打过这么大的兔子呢!”
帮工这话是在捧薛景誉,因为她觉得,薛景誉是林方海的朋友,看上去关系也不错,所以谄媚一下。
然而林方海听了这话,脸上更阴沉了,随便扔下弓子,甩手离开。
薛景誉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有些骄傲地扬起脑袋,而后跟林上清说:“晚上做手撕烤兔怎么样?就当作宵夜加餐了,我请你吃。”
林上清忍俊不禁,却还是只能婉言拒绝:“我可能没有这个口福了,你自己玩得开心。”
“怎么回事?”薛景誉警惕起来,低头凑近,跟他耳语:“林方海给你下毒了?”
林上清不动声色拉开距离,摇头笑着说:“没有,只是我晚上不在这里了,我傍晚就走。”
薛景誉疑惑:“还没到初五,林方海放你走?”
林上清脸上笑意淡了些,“不是,我有朋友来接我。”
“真好啊。”薛景誉叹气,抱怨道:“我朋友只会嘲笑我,让我乖乖呆在这儿。”
林上清思索片刻,还是问:“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你朋友不介意?”
“没事的。”林上清说。
多带一个人回去,高梨应该不会有意见,更何况那天晚上高梨听见了薛景誉的声音,能当面见一见,应该能更好地打消醋精心里的疑虑。
下午林上清去陪林嘉玩,林嘉想去葡萄园,然而这个季节的葡萄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林嘉就去了湖边,林上清一直跟着,怕他一个人出意外。
林嘉拿了一根木棍,在湖上的冰块上敲来敲去,然后回头,看着坐在身后长椅上的人:“叔叔。”
“嗯?”
“你是不是要走了?”
林上清微愣,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还是说:“嗯,抱歉,叔叔晚上要回去了,工作上的事。”
“噢。”林嘉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扭头继续敲冰块玩。
林上清有些内疚了,本来答应这孩子,会保护他,但自己却先逃走了。
他看着小孩儿的背影,林嘉没有同龄男孩身上的那种活泼和顽劣,反而非常安静,哪怕手里拿着棍子,也只是四处敲敲冰,脸上则更是冷淡,连笑都很少。
林上清撑在长椅上的手慢慢收紧,心里越来越沉重。
看着林嘉,他总是会有一种近似移情的怜惜和疼爱。
也许是为着曾经也这样孤独的幼年时期的自己,也许是为了自己永远也不会有的孩子——林上清常常会想,倘若自己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也娶妻生子,现在孩子也跟林嘉差不多大了。
但这种事永远都不会生。
二十出头的年纪……
某人就是这个年纪。
林上清一个恍神,又想起他来。这段时间,想起高梨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