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斯福斯特克在人群中往来穿梭,谈笑风生,看上去确实是只美丽的社交花蝴蝶,只不过,她发表的见解大多蠢不可及。“真的,我从未这么高兴,能重返美国,真好!”她这样对一位夏威夷艾德沃斯报的记者评论着。出于礼貌那名记者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此刻她正是站在美利坚的土地之上。
这时,另一名记者插进来,问她是否会在一种更愉快的氛围下,重新回到夏威夷观光。她的连篇傻话全都停止了“不,离开夏威夷以后,在有生之年,我绝不会重新踏上这块土地的。”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的。紧接着,她又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她真诚地希望她所遭受的这些磨难,能引起人们的道德心,从而使火奴鲁鲁成为一个“对妇女来说,更为安全的地方。”
在这片闹哄哄的嘈杂气氛中,伊莎贝尔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她悄悄地走近我,用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胳膊,兴高采烈地向我说:“多好啊!”“是啊,我高兴得直想在草地上翻上几个跟头。”
她假装生气,皱起漂亮的眉头“好了,别这么发牢骚了。内特,我知道怎么能使你高兴起来。”
“是吗?”
“我的‘朋友’走了。”
“哪个朋友?”
“你知道的——我的老‘朋友’,就是那个朋友。”
“嗯?哦,是吗?那你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回酒店了呃,我们可以游泳,或者干些别的事?”
“干些别的事。”她重复着我的后半句话,接着,就挽住了我的胳膊。
看来伊莎贝尔心情不坏,她想好好地庆祝一下,于是,我就被挑中了——谁叫我现在是她的“意中人”呢。再说,我的工作已经全部做完了。最近的这几天,我们压根就不在一起,更何况,来了一次夏威夷,我连皮肤还没晒黑呢。
现在,我也想去晒晒太阳;或者,干些别的事。
最先离开夏威夷的,是阿尔伯特琼斯和艾迪罗德。他们俩几乎“毫发未损”——他们的军阶原样未降。斯特林将军公开宣称:“海军方面拒绝承认这次开庭审判。”自然,这次审判的裁决也被他置之不理了。满载着海军将士的祝福,琼斯和罗德坐上了去往旧金山的驱逐舰,他们将经由巴拿马运河和大西洋回到美国。此次航程的目的地是巴恩基地——他们被调到了那里。
迈西一家,还有伊莎贝尔离开夏威夷的方式颇为奇特,他们是由海军派的驱逐舰悄悄送上“玛鲁鲁”号的。那份由卡雷律师签发的传唤令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不过,夏威夷警方也许还被蒙在鼓里,因为有几名负责任的警察下定决心要找到泰拉。
达伦夫妇、林赛夫妇和我是在码头上登船的。在码头上,我们愉快地接受了当地姑娘送上的五彩花环,在乐队演奏的再见吧,朋友的乐曲声中,我们上了船。
在甲板的过道上,我刚要走进自己的船舱。正在这时,一名本地警察和一名海军军官争执起来,那名警察身着便衣,而那名军官穿着制服,长着一个铲形下巴。
那名警察手里挥舞着传唤令,可那名军官偏偏挡在门口,不肯放他进去。
“你无权对我发号施令。”警察的口气十分强硬。
军官打断了他的话“和我讲话时,要说‘先生’。”
那名当地警察一把推开军官,硬闯进去。军官却用力将他推了回去“别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
“你别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
我远远看着,心想到底该不该走过去,终止这场孩子气的争执呢?在我还犹豫不定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住手!木其尼警探,你应该对海军军官尊重些。”
是陈阿帕那,他手里拿着巴拿马草帽,走到我的身边。
“要是他们不肯听的话,”我半开着玩笑“你的皮鞭一定会说服他们的。”
陈亲切地冲我笑了笑“不,他们是会听的。”
果不其然,那两个人都乖乖地松开了手,看上去就像两只驯服的绵羊。接着,他们彼此握了握手,相互说着诸如“职责所在,不敢怠慢”一类的话。
“木其尼!”陈又喊了一声,那名警察小跑着过来,俯首贴耳地站在陈的身边。他看上去比陈要高出两头。
“当房子开始着火时,掘井就已经太晚了。你回总部吧。”
“是,阿帕那探长。”
立即,警察和他的传唤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海军军官走了过来,谦恭地说:“谢谢您,先生。”
陈只微微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船舱的门打开了,汤米从屋内伸出头来“一切正常吗?韦德曼上校。”
“平安无事,上尉。”
汤米谢过他之后,朝我点了点头,随即又关上了舱门。
陈陪我走进我的船舱。
我先开口问他:“你上船来,只是想确保传唤令不被执行吗?”
“不完全是的。我还打算向一位朋友道声‘珍重’。”
说到这儿,我俩握了握手,然后,开始随意地聊了几句——他的那个大家庭,他为什么不想退休
汽笛声响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带上了他的巴拿马帽,预备下船了。
“怎么,不留下几句临别赠言吗,陈?”我盯着他。
这个精悍的小老头抬头看着我,刀疤脸上的眼睛顽皮地闪了闪。“案子结束之后的建议就如同葬礼之后的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