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才离开,牧靳呈就跟着放卢召假期,说明他真的被牧靳呈放弃了。
杨意心垂下眼眸,看上去更难过了些,真如牧靳呈说得那样没有分辨真假话的能力,完全陷入自我情绪之中。
卢召见杨意心没有追问其他,稍稍放心了一些,“意心哥,我先回去了,你注意身体,记得好好吃药。”
关上门,杨意心浑浑噩噩回到客厅,看到桌上堆满药盒,都是抑郁期需要吃的药。
他躺在沙上盯着那堆药,手腕搭在眼前,这时候才现镯子还为取下,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自由。
蓦地,眼泪流下来,低落的情绪如铺天盖地的海水将他吞没。
之前明明那么想走,抗拒做小三,不想破坏别人感情。
可牧靳呈真的放任他离开后,又是这样难过。
牧靳呈在这里待过整整一个月,这里到处都是男人的影子,记忆蜂拥而至,杨意心把头埋进靠枕里,怕自己一抬眼就看到牧靳呈面前冲他笑又对他冷脸。
曾经他一度依赖幻觉才得以苟活,如今他惧怕幻觉,更怕见到牧靳呈。
每一次对视、每一次说话都在提醒他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小三之名刻入骨髓,这辈子、下辈子和下下辈子将跟随其后,永堕地狱。
杨意心蜷缩在沙好一阵,又要睡着时是手机铃声强行将他唤醒。
失踪已久的手机在桌上震动着,杨意心摸索过来,现是监狱打来的。
他盯着屏幕上的字怔愣几秒,费劲坐起来,接通电话艰难出声音:“喂。”
嘶哑到无法辨别男女的音色让对方迟疑一秒才开口:“请问是许蓉家属,杨意心吗?”
杨意心嗯了一声,喉咙跟漏风似的,“我……我是她儿子。”
“是这样,探视期过了很久,许蓉见你迟迟没来,让我们给你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你的情况。”对方说,“你还好吗?你母亲很担心你。”
许蓉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儿子也被遗传,资料里写得清楚明白,这些年国家给了杨意心许多照顾,才让他安然度过病情最严重的阶段。
每次探监杨意心从不缺席,这次却时隔许久没有出现,可见是许蓉着急了才会拜托狱警打电话询问。
杨意心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我……我最近感冒了,麻烦您转告她……我下午就去看她。”
“行,没事就好。”
许蓉在里面表现很好,又减刑又考证的没多久就要出来了,杨意心苦等这么久,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她担心。
挂掉电话后,杨意心去拿桌上的药吃,选了几样稳定情绪的,懒得去倒水,直接把药片放嘴里嚼碎。
苦涩的味道充斥口腔,粉末黏在舌头上很不好受,他却迷恋自虐的感觉。
———越是痛苦不适就越要加倍,唯有这样才有活着的感觉。
药片吃完后,杨意心又缓了好一会儿才上楼洗澡,花洒从头顶淋下,冰冷的水瞬间打湿全身,他狠狠哆嗦一下,水流糊了眼睛让他睁不开,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身上的衣服还没脱。
杨意心整个人是乱的,有时候很像阿尔海默兹的病人,记忆力不好忘性大,做事理不清头绪,总是越做越糟糕。
有人看着的时候好一点,一个人的时候像无头苍蝇一般窜乱,事情越做越多,累得不行又不知道累什么。
洗澡洗了半小时,杨意心又忘记拿衣服了,用毛巾随意擦了擦,直接光着身子走出去,在衣柜前没有挑选直接拿出纯T恤和长裤套上,把头吹干,准备出门时路过镜子前看到自己脖子的瘀血触目惊心,才想起来套一个围巾。
他开门,同一时间隔壁也打开门,卢召穿着休闲服冲杨意心打招呼,“好巧,你也出门啊。”
杨意心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挡得严实,这么夏天的也不觉得热,抗拒接触外界,也不想理无关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理会卢召的问候,静静地站在电梯间等电梯。
卢召没被搭理也不尴尬,关心了一下杨意心嗓子,把一盒润喉片塞给他。
杨意心想到一会儿要见许蓉,嗓子这么难听不合适,便没有拒绝,含了一颗在嘴里,淡淡的薄荷在舌尖散开,清凉的味道很快缓解喉咙里的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