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黛坐在吧台前,面前的一杯鸡尾酒已经见了底,橘黄光影落进她眼底,眸色看上去却罕见的清明。
她让调酒师又给她续了一杯,企图用酒精麻痹大脑,忘记自己刚才落荒而逃的可笑模样。
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沈晗黛慢吞吞的解锁点开,是一条收款短信。
您尾号1220卡已存入160000澳门元
沈晗黛在心里默数了两遍这串数字,终于记起来,这是她给中间人的费用。
现在这笔款项退回给她,而她又已经参加过了纪念晚宴,这只能说明,真正帮她拿到邀请卡的不是这个中间人。
在澳区她举目无亲,能有实力帮她拿到邀请函且分文不取的人,她只认识一个,也只可能是那一个。
他以自己的名义帮她拿到了入场券,可她却在那样众目睽睽的场合下被迫沦为了笑柄。
知道内幕的人会在心里怎么看待他?
风光霁月的孟先
生,也有看人看走眼的一天。
她肯定给孟行之丢脸了。
沈晗黛情绪变得更加低落,连喝酒的心情都没有了,她结了账,提包离开。
走出酒吧,夜风吹拂到身上。
沈晗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的很,脑子里那些令她难过的情绪好像也都因为体温的升高,在这一刻变得混沌起来。
一束远光车灯突然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思绪变得有些迟缓,隔了好几秒钟才顺着这束光看过去,一辆幻影正停在街边,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沈晗黛揉了揉眼睛,恍惚看见车牌上的那个英文名。
车型换了,颜色变了,车牌数字也变了,但那个从嘴里念出来含情脉脉的英文名却还留着。
澳城的Fernando,费尔南多先生。
车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轮椅落地在一边,孟行之坐在上面,开口询问:“喝够了吗?”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沈晗黛听不出他的语气,发呆似的望着他。
一股刺鼻的酒味突然钻进她的鼻尖,肩膀紧接着被人拍了一下,“靓妹,站门口做咩啊,一起进去喝一杯啊!”
沈晗黛蹙着眉转身,三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目光咸湿的正盯着她打量,其中一个还对她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她后退几步,“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这里除了她以外,就只有孟行之。
他们往孟行之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跟一个坐轮椅的鬼佬有什么好玩的?和哥几个一起,保证你今晚爽到……”
沈晗黛拎起手里的包对着那个出言不逊的人砸过去,“道歉。”
小包没什么重量,但把那个男的砸的往后退,“叼!”
“我让你和他道歉,你听见没有!”
沈晗黛还要追上去再砸,脚下的步子却有点飘,高跟鞋崴了一下,她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那三个男的一下子将她围住,“还敢让老子道歉,现在该你道歉!”
“痴线啊,长的靓眼睛瞎,看上个残废的鬼佬,真他妈晦气!”
“过来。”
男人冷淡的声音从沈晗黛侧后方响起。
她却固执的要让对方道歉,“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
孟行之无论处于怎样的境地,在沈晗黛心里他都应该是高高在上不容玷污的那一个,而不是被一群咸湿佬用“鬼佬”、“残废”这样侮辱人的难听词汇,当街羞辱。
她接受不了孟行之被这样对待,想要爬起来继续和这群人对峙,身体却有些发软,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
那几个咸湿佬却没打算放过她,正要朝着她逼近。
一道银光突然从沈晗黛眼前闪过,紧接着像是利刃划破布料发出一声“撕拉”的刺耳声音。
下一秒银光落地,匕首的刀刃插|入那三人身后的花坛中,站在正中的人,肩膀的衣服上
出现一大道口子。
对方迟钝的反应过来,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啊啊——”
沈晗黛慢吞吞回头。
孟行之逆光坐在轮椅上,面容有些模糊,拿着刀鞘的左手骨节修长,右手背下浮出的青筋脉络因为刚才的那一幕,还未完全消退。
“沈晗黛。”他漫不经心的把玩了一下刀鞘,金属制的表面在灯下泛出冰冷的光,语调缓缓:“到我身边来。”
有夜风来,将沈晗黛披在身后的发丝吹到了她身前,乌黑长发贴在她脸颊两边,将她那张瑰丽小脸衬的更加小巧。
她还跌坐在地上,模样略显狼狈,眼神既清亮又带着一丝懵懂的望着轮椅上的男人,像一朵需要人呵护的娇弱花。
孟行之唇角勾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问:“怕了?”
胆小的女孩子,见到刚才的那一幕不敢靠近他,怕也是情有可原。